我本來已经忘了,但前些日子在死亡之前却莫名想了起來,那四个字是君子不争,当时我并不懂这四个字的真实意思,却以为自己很懂,所以觉得不甘甚至轻蔑冷笑对之,反而愈发要去争,如今才想明白,斋主说的是我的性格,而一个人的性格则会决定一个人的命运……我这一生都在争,虽然你们都不清楚我与兄长之间的真实关系,但我确实是在与他争,而且争的举世皆知,我与他争的是家族族长之位,在修真的时候我也争,我要争的是首席弟子身份,因为我不甘心疼爱我的人一朝失势,我便要被人**嘲讽我那时争的是一口气,在董事长身边我更要争,面对李彤这个疯狂的女人我如果不争些事务权力哪里有资格与她相对而坐,曾经风光过,胜利过,我以为那都是争出來的结果,如今陷入绝望的深渊之中,才明白斋主早已看穿了一切,所有的罪孽与绝望,都是我自己争出來的……不如不争,”
水燕霏无力地跪坐在他身旁,低着头听着他喃喃自言自语,额前飘浮的发丝,像草原里无生命力的草絮般摆荡脸色苍白沒有一丝血色,
云正铭痴痴地笑了起來,惨白的笑容显得异常绝望,说道:“你知道吗,我曾经真的以为自己是光明的守护者,无论我杀了多少人做过多少你们眼中血腥的事情,我的道心依然一片干净,因为我坚信自己是在执行上天的意志,既然是光明的守护者,既然是在执行上天的意志,当然要做一个完美的人,所以我极为注重外貌形容,穿衣修饰谈吐务求严谨无差错,我极少饮酒以防乱性,我对人温和对己严苛,我讲究风度气质,即便是对付极难缠的魔教余孽,我都沒有出手偷袭过,那次在清梦斋后山明明我先到,但为了所谓风度,我却等了秦杰很长时间,最终却等來了我这一生最棘手无耻的一个敌人,受伤之后我本以为自己必死,然而却一直莫名沒有死去,所以我在想莫非上天沒有抛弃我,它只是指了一条相反的道路给我,所以我想尝试着往黑暗里去,我不想再管什么风度气度,我积蓄了很多气力,鼓起很大的勇气,拾起那把猎刀,向着一个只有十二岁的魔教子弟小男孩儿头上砍了下去,然而你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居然沒有成功,我连光明都愿意放弃,我已经不要脸了,我已经打算向黑暗投降,走到绝对的易一边去,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沒有成功,原來这不是一个上天试炼信徒的故事,不是一个由光明堕向黑暗的故事,不是那些传说中痛苦但依然保有希望的故事,这只是一个被上天遗忘的故事,在光明与黑暗之间挣扎确实痛苦,向黑暗投降更加痛苦,但那种痛苦是有生命力的,是活着的,可是现在的我呢,就是想向黑暗投降,都被拒之门外,原來我根本沒有资格让上天抛弃,我只是一个被上天遗忘在草原北方的小人物,”
他痛苦地咳嗽起來,瘦削的身躯如同老人一般佝偻,仿佛要做为草原里的雪堆,
水燕霏痴痴看着他,忽然间眼眸里的悲伤情绪渐渐敛去,缓缓站起身來,稍一摇晃后站稳身体,平静而坚定说道:“我先去杀了秦杰,”
“这有意义吗,”云正铭艰难站起身來,转身捧住她憔悴却依然美丽的脸颊,肮脏的手指在她的肌肤上缓缓摩娑,说道:“这沒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