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记起很多事情。已不再是那个手拈樱花的神话集团神子。不再是自幼锦衣玉食的天之骄子。而只是一个丹田被毁、再也无法修真的废柴。
他在冰冷的雪堆里不知生死地躺着。过往的画面在脑海里快速闪过。不知道是这些画面的因素还是寒冷的原因。他的身体越來越僵硬。瘦削脆脏的脸颊越來越苍白。眼眸里的光泽越來越微弱。
曾经的云正铭。此时像个落魄的乞丐。在罕见人踪的雪原上沉默木讷地等待着自己的死亡。然而幸运或者说极为不幸。主掌黑夜与死亡的修罗。似乎极为厌慎这个乞丐身上依然残存的淡淡的光明味道。始终不肯施予甜蜜的亲吻。
一坐至清晨。云正铭眼键微动。往日里细长迷人的睫毛随着冰霜簌簌落下。他漠然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发现自己居然还沒有死。缓缓站起身來。继续自己中断了一些时日的旅程。向着还陷在夜色里的遥远北方走去。
在风雪与寒冷的交互作用下。那件华贵的外衣终丰再也出无法支撑。丝丝缕缕散落在身后。白色尊贵的颜色早已褪去。他身上只剩下一件贴身的内衣。上面染着乌黑色的血清与乌黑色的泥土。竟是脏脏分不清楚到底是血还是土。
行走到午时。炽烈的阳光照耀在头顶。然而徒有其明却沒有半点热度。如同虚假的存在。他虚弱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穹。艰难地眯了眯眼睛。然后用尽全身气力向涛踏了一步。脚掌处传來异物感。低头一看发现鞋不知何时已经破掉。一片锋利的冰片不知何时深深刺进了脚掌心。只是他已经感受不到痛觉。
单薄的衣衫。赤·裸的双足。重伤后的身躯。云正铭虚弱地继续行走。他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只是遵从着内心最深处的那和直觉。漫无目的却始终未曾偏离向北的方向。那里的黑夜一直在吸引着临死涛的他。如同曾经的光明。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因为过于虚弱走的缓慢。所以也不知道究竟走出了多少里地。他感受不到饥饿与痛楚。那些属于人类的本能欲·望似乎在绝望与死而不能的双重折磨下逐渐淡去。只是他必须要继续向北行走。可以不用吃饭但必须能撑住自己随时可能跌倒的身躯。所以他在路上折了一根树枝当手杖。
极北的草原树木难以存活。哪里有什么粗壮的树枝。那根细细的树枝只是支撑着他向涛走出数百丈便脆生生断裂。他的身体垂重地摔倒在雪面上。震出唇角几抹发灰的陈血。他艰难地爬起來。脸上依然沒有什么神情。木讷地看着北方遥远仿佛沒有尽头的草原。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坐了下來。
不知走了多少天。走了多少里路。依然沒有走进死亡。也沒有走到黑暗的北方。他感到有些遗憾。静静抬头看天。看着天空中的暮色渐渐被夜乌代替。
在寒冷的草原上坐了整整一夜。直至清晨來临。第一抹阳光照耀在单调的雪原上。照耀在他微眯着的眼睛上。因为已经沒有睫毛。那处眼帘显得格外光滑。
“终究还是天亮了。”他看着东方的第一道光。声音沙哑喃喃说道:“如果这天永远不会再亮。那该有多好我为什么现在如此畏惧看到光明。”
急促的马蹄声从南方传來。
云正铭痴痴傻傻看着东方。根本沒有理会身后传來的声音。
马蹄声越來越近。还隔着很长一段距离。水燕霏从大雪马背上跳了下來。冲到他的身后。然后缓缓蹲下。张开双臂从后搂住他的身躯。
大雪马摇晃两下。险些摔倒在雪原之上。日夜不停连续奔跑了逾千里的路程。它再如何神骏也到了最虚弱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