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司的死牢。今夜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火把通明。不时还有身穿铠甲的将军率领着士兵列队巡睃而过。一双双厉目警觉地看着四周。稍有风吹草动。便象虎狼般扑了过去。
但好似沒这样的机会。入了夜。死牢就一片死寂。静静的。只有风声与外面传來的更鼓声。
士兵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交会的眼神也沒有。只是竖着耳。数着更鼓。盼望着天早点发亮。
从上次宁王被送进死牢、等待处决后。这地方二十多年沒來过什么“贵人”了。每一次“贵人”们降临。死牢的典狱官就觉着自已受苦受难的日子到了。他一双死鱼眼努力地瞪得大大的。生怕有个闪失。让“贵人”被劫了。他的脑袋也就跟着搬家了。
“有沒什么异常。”典狱官喝问在院中站岗的士兵。
“沒有。大人。”
典狱官扫视了一眼院落。点点头。这时。他看到大门外走进來两人。走在前面的正是皇上御封的钦差大人贺文轩。后面的人手中提着个食盒。
他忙小跑着过去行礼。
“禀报大人。一切安好。”他以为贺文轩一定是奉旨來巡查死牢的。
贺文轩淡淡看了他一眼。“典狱官。本官想去看看牢里的冷王爷。给他敬杯水酒。行吗。”
典狱官一怔。脸露犹豫。支支吾吾道:“贺大人。皇上下旨。在押往午门前。不允许任何人与冷王爷见面。你看。这。。。。。。”
“本宫乃皇上的钦差大臣。所到之处。如皇上御驾。也不行吗。”贺文轩挑挑眉。口气有点不耐烦了。
典狱官挠挠头。眉头蹙起。“贺大人。冷王爷可不是一般的犯人。。。。。。”他从眼底瞧着贺文轩脸色一沉。慌了。“当然。贺大人是可以进去的。但后面这位。。。。。下官沒有办法。请贺大人体谅下官的难处。不出事一点事沒有。要是出了事。下官可担待不起。”他指指江子樵。
“那我不进去了。文轩你代我向冷兄敬杯酒好了。”江子樵说道。把食盒递给贺文轩。
贺文轩沉思了下。“那好吧。你先回戏楼。我过两天再与你联系。”
江子樵点头。回望了下戒备森严的地牢。叹息了声。转身走了。
典狱官恭敬地领着贺文轩往里走去。一进牢房大门。便感到一阵阴冷的寒风袭來。牢房里通常潮湿肮脏。不通风。死牢又在牢房的最里端最下端。越往里走。让人仿佛感到是在走向地狱。
死牢里同样与院外一样。手持兵器的士兵一个挨着一个。脸板着。嘴抿着。紧绷得如临大敌般。
反到死牢里的冷炎一派闲适。站在一堆烂草间。手戴枷锁。脚锁铁镣。神情却是一如往昔的高贵冷峻。
因为他对谋反的事供认不讳。沒有受什么刑。衣衫还算洁净。身上也不见伤痕。
一桌丰盛的酒席摆在身后的矮桌上。那大概是典狱官为他准备的上路饭。
贺文轩朝典狱官摆摆手。典狱官会意。让在牢门外站岗的士兵往外退了几步。尽量留一个独立的空间给贺文轩与冷炎话别。
“文轩。來啦。”冷炎轻快的语气。好似坐在冷王府。看到贺文轩从门外走了进來。
贺文轩笑笑。放下食盒。隔着碗口粗的铁栅栏。心情突然有点唏嘘。
他打开食盒。倒了杯酒。从栅栏里递过去。冷炎含笑走过來。铁镣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尖声。
“还是状元红。”冷炎抿了一口。然后一仰脖喝尽。
“嗯。状元红是成功的男人爱喝的酒。”贺文轩答道。又端满了杯递过去。“这杯是子樵敬冷兄的。”
“沒有慕风的吗。”冷炎笑问。
贺文轩低下眼帘。“慕风不在西京。不知道冷兄要远行。日后再补吧。”如今。一些事已不必藏着掖着了。
“我喝这样的美酒。会不会太羞愧。”冷炎自嘲地倾倾嘴角。
“冷兄何出此言。”
“大事未成身先逝。算成功吗。”
“那算失败。”贺文轩轻笑。“这是冷兄自己选择的一切。其实冷兄还有别的选择的。”依冷炎的势力。可以奋起反抗。夺不了江山。留条命还是可以的;要不然自尽。那样能留一点尊严。
“知我者。文轩也。”冷炎喝干杯中的酒。朗声大笑。“蓄谋了这么多年。自以为胜券在握。猛一回望。却发现自己浑然不知已身处罗网之中。拼得网破偷度残生。又如何。罢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能输能赢。”
“输的方式有许多。为什么要选择现在这样。”贺文轩俊目直勾勾地盯着他。
“文轩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的爹娘是不是已起程往西北去了。”
“是的。昨天早晨出京的。”
“那我沒什么遗憾了。”冷炎感叹道。突然一抬眼。“文轩。告诉我。她好吗。”
他沒有提名字。只用了一个笼统的“她”替代。
贺文轩一怔。沒想到冷炎会出口问梦姗。他沒有佯装不知。但也沒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