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今日又出宫了,”车帘缓缓地掀起,冷炎冷淡地看过來,语气是一贯的疏离,
听见他的声音,与真切地看到这个人,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这个声音,即使烧成灰,她也听得出來,他曾经贴在她的耳边说过情话,曾看着她的眼,吐过誓言,可是那一切都是一个个可怕的谎言,
他可以边疼惜地亲吻她,边让人去杀害她的亲人,他是怎么做得到的,良心不会有一些愧疚吗,就是魔鬼也不及他的凶残与阴险,
如果可以,她真想扑上去,揪住他,怒斥他,杀了他,
贺大哥说,孤勇是一种冲动,伤害不了别人,只会伤害自己,
所以,她只是把唇瓣咬出血印,硬是忍住了沒有抬头,
“嗯,今儿阳光明媚,小王出宫与百姓同享清乐,到是炎儿勤政得很,值得夸奖,”宋瑾谨慎地看着冷炎,“你先忙去吧,小王还要逛一阵子的,”
“集市繁杂,太子要多注意安全,”冷炎公事公办地回道,“不如,我送太子回宫,”心思缜密的他察觉出宋瑾的紧张,眼风一瞟,捕捉到身后一顶晃了下的狐帽,
心和呼吸突然就停止了工作,
“炎儿今日真是孝训,小王心领了,”宋瑾扯唇笑道,摆摆手,“快走,快走,你看这车挡着道,行人都不好走路,”
“那好,我先行一步,”冷炎面不改色,淡淡地让车夫拉下车帘,马车缓缓地驶动,悠悠地越过宋瑾,车帘放着,却不似先前的严实,被风吹开的缝隙间,恰好可以把经过的一切看得分清,
一顶狐帽,竖着高领的长袍,清澈如深湖的双瞳,怒射出仇恨的眸光,
是她,
冷炎闭上眼,身子不禁哆嗦着,喉咙间有点发痒,眼中控制不住的涌满滚烫的泪水,
她果真沒有死,她回來了,
他的心快乐地雀跃着,虽然她恨他入骨,他还是开心,依然那么的俏丽,眼眸波光生动,就连怒视他的表情都让他心折,
真想跳下车,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摸着她温热的脉搏,轻唤着她的名字:梦姗,梦姗,,,,,,
冷炎呢喃的声音戛地一止,心中一触,那个幕后的黑影是宋瑾,
贺文轩说皇上说起瓷器时,宋瑾在场;项荣说,徐慕风逃跑的那天,只有宋瑾的船沒有敢上前搜查;而今,梦姗又为宋瑾所救,
难道宋瑾嘻嘻哈哈的只是一种假相,实际上,他是深藏不露之人,做了二十六年的太子了,皇上都快靠近七十,他等不及做皇帝了,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就不能按兵不动了,
“去公主府,”他冷声对侍卫说道,
“宝藏的地点查出來了,”一进门,长公主坐在花厅里,手里面捏着张画,驸马站在身后,
“是哪里,”他镇定地走过去,
父亲找了位常为公主府裱画的画匠,把瓷器上的画一幅幅裱下來,然后按照不同的次序,一次次地组合,终于完整了画,
“你看这庙宇和山,不觉着眼熟吗,”公主指着画,仰头看她,
“会这么近,”他蹙起眉,细细地端详,
“宁王当时也沒出京,不可能把财宝藏太远的,这是西郊,山多人杂,沒人会想到的,”驸马说道,“我和你娘亲今日实地去观察了下,每一处风景都相似,不会错的,”
冷炎坐回椅中,脸上毫无意外,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既然勘察出來了,那就事不宜迟,娘亲这几日谎称身子不适,要去庙里敬香,然后趁机让人找出宝藏的入口,毕竟这画画的风景太大,又沒标出來,”
他的回答出乎长公主的意料,她惊喜地问:“你想通了,”
“嗯,”他淡淡应了声,总不能多年的努力,让宋瑾占了先,宋瑾有这样的野心,正好可以替他掩饰一阵,而且他行动得越早,夺回梦姗的机会就越大,
俊眉打成了个结,夹着尾巴做人的日子不想再过了,成王败寇,交给老天去安排,
梦姗,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从即日起,爹、娘,我们就无退路了,”
“本宫盼了这么些年,就盼着这一日,干吗要退路,我们的前程繁华似锦,”长公主兴奋地说道,“这江山,就该让有才能的人坐,交给那个蠢才,只会丢了南朝的脸,”
冷炎浅浅地一笑,“儿子回王府,差人召回各州县的便衣侍卫,”他看了父亲一眼,驸马怔了下,陪着他走出花厅,
“爹爹,这世上沒有百分百的成功,为防万一,你还是想一个退处,一旦起兵,你带娘亲离开西京,不要告知我地点,若成功了,你们就回到西京,若失败,你们就隐姓埋名,当沒生我这个儿子,”冷炎站在院中,环视着院中的草草木木,
自小,他沒享受过多少快乐,一直被娘亲以帝王之范严加管教,就是这些草草木木,陪着他长大的,
“炎儿,还沒开兵,你怎么能说这些丧气话,再说,我们是一家人,不能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