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非亲非故,你对我这样,已经仁至义尽,我也不知怎样报答你,从前,因为我最小,不管多任性,做下什么错事,都不要承担任何后果,而这次,我必须要承担起所有的后果,很抱歉,从前对你有偏见,还对你出言不敬,请贺公子不要往心里面去,这次,又承蒙你相救,欠你的真是太多了,你一夜未眠,请去歇息吧,”
她的头很烫,关于以后,她还沒想好,但是,不能就这样放过冷炎,就是鸡蛋与石头相撞,她也要孤注一掷,
血海深仇,怎能当过眼云烟,随风就逝呢,
贺文轩与冷炎同朝为官,冷炎权倾朝野,心计深沉,她不能再让贺文轩因她而受牵连,不管他是出于什么日的对她这样的好,
她失去的亲人已太多太多,他沒有坏成那样,渐渐地,十年前,那个穿白袍的少年与眼前俊伟的男子相重叠了,这已足够,
她口气中的哀婉与疏离,贺文轩听得心戚戚的,
“你不要乱想什么,先把身体养好,后面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他无力地搓搓手,
“嗯,”她很快应声,腾手拉下了帐幔,把自己与他隔成了两个世界,
贺文轩叹了口气,站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带上房门,想让她好好地睡一下,
掌柜的又另外开了两间房让他们歇息,贺东贺西合用一间,他住了另一间,正对着蓝梦姗的那一间,
他沒有关门,生怕蓝梦姗在房间里差个什么,喊人听不见,
天早已大亮,门外的积雪高达几尺,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一不留神,脚下一滑,会摔个仰面朝天,用了比平时几倍的气力,才走几步,便是满头的大汗,
但再恶劣的天气,也挡不住行人的脚步,
早膳过后,街上的行人渐渐又多了起來,运河水流湍急,沒有结冰,码头上停泊的船只,又纷纷起航了,官道上,马车“哒哒”,穿梭个不停,
蓝梦姗不知不觉又睡着了,房间外面对着客栈的后院,后院里伙计扫雪的声音吵醒了她,她睁开眼,刚好听到有人敲门,
是掌柜娘子,给她端來了鸡汤和药,还有备了些女儿家的亵裤和抹胸类的小衣衫,那是昨晚洗澡时,她拜托掌柜娘子买的,
“你大哥好象刚睡着,我都恨不得把脚搁到肩膀上,生怕吵醒了他,”掌柜娘子小声地笑道,扶着蓝梦姗坐起,在她身后塞了个垫子,“要不是你要喝药、换衣衫,我也不喊你了,”
“多谢掌柜娘子,”蓝梦姗在她的帮助下,换好贴身小衣,累得直喘,
掌柜娘子挂上帐幔时,返身去倒鸡汤,蓝梦姗抬起眼,门开着,正好看到对面房间的一切,
心蓦地哆嗦了一下,
她睡的这间房,原是给贺文轩的,这床上的床单、垫的褥子,睡的被子和枕头,就连挂着的帐幔,都是贺东贺西随身带在身边的,现在把房间让给了她,就沒有备用的,贺文轩爱洁成癖,不忍睡客栈其他的床,就在椅子上垫了毛毯,合衣坐着打盹,
房间里又沒备火盆,他的狐裘怕她冷,加在她的被上,他睡得很不安稳,不时地动一脚,耸一下肩,
他为什么要对她这样的好,
是不是人在绝望时,一点星光也会当作太阳,
她忽视着心头的悸动,她不要再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打动,
冷炎对她的好,清晰如昨,她也曾落水被冷炎救起,不眠不休地照顾她一晚上,结果呢,
她本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但因为瓷器与祖母的身世,已经不再平凡了,
她沒有阅历和识人的经验,可以透过肚皮,看到人心是什么颜色,她只能选择统统不要,
所以,她不让掌柜娘子给他送个火盆,也不请掌柜娘子把狐裘拿过去给他披上,也不说把他的房门关上,免得穿堂风灌进去,
“姑娘,你怎么哭了,”掌柜娘子讶异地看着蓝梦姗突然眼中涌满了泪水,
“沒什么,”蓝梦姗忙接过药,一口气饮尽,眉头都沒皱一下,然后接过鸡汤,鸡汤太烫,她喝不快,只得小口小口地抿着,泪却肆无忌惮地狂泻,一滴滴全流向了嘴角,
她尝到了眼泪的滋味,又咸又涩,
“姑娘,你大哥看上去不易接近,人其实挺好,昨天救了你的几个水鬼,美得嘴都沒合得拢,你大哥酬谢他们的银子,足可以买个小院、娶一房媳妇了,他们就是摸个十年的鱼,也赚不了那么多,我家掌柜的笑着说他们摸到的是条金鱼,”掌柜娘子用布巾拭着蓝梦姗眼中的泪,“可能你们兄妹年纪大多了,他对你真的疼到心里面去,我给你洗个澡,他是千叮咛万嘱咐,生怕我碰伤了你,”
蓝梦姗无言地一笑,沒有告诉掌柜娘子,他们并不是亲兄妹,
“对了,姑娘,你是怎么掉到运河里的,你大哥怕是找你很久了,真是命大啊,居然还能在咱这小客栈遇到,”
“说來话太长,不说也罢了,”蓝梦姗幽幽一笑,微抿下唇角,“掌柜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