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如钩,浅浅地斜挂在夜空。
蓝双荷再次把包扎好的三十二件高脚杯,又查看了一番,确定无恙,这才抱着,走向后院。院门外,一辆两驾马车已经等候多时了。
“二小姐。”老车夫恭敬地唤了一声。
蓝双荷嗯了一声,瞧见老车夫身边站着一个陌生的面孔,一愣。
“二小姐,这是小的外侄,叫阿中,因窑中活赶得紧,人手不够,小的让他过来帮几天。”老车夫忙解释道。
喔,那也算自家人,蓝双荷没有多问。阿中麻利地掀开车帘,取出座位上的薄毯,替她铺在膝盖上,“夜里秋寒重,二小姐要注意保暖。”
蓝双荷点点头,放她包裹,“我们不要走官道,从山外的小径绕一下。”
“好的,二小姐。”车帘拉上,两个人爬上驭座,马匹开始前进,越过深巷,出了城,拐上一条崎岖的山路。
蓝双荷缩进车厢的黑暗处,小心地护着包裹,生怕碰坏了。同样是瓷器,可这里的一件要比市面上顶好的都要贵上百倍。
山径不太平稳,也绕远了,但只要不引人注目,蓝双荷觉着这一切都不算什么。她轻轻开了窗,让山里清新的风吹进车厢内。
她不禁想起明天的花台招亲,为娘亲的奇异怪想感到很无力。一会回来后,她找三妹商量商量,三妹是个鬼灵精,最能对付娘亲了。
她正沉思着,没有注意马车行进的方向,忽然,车子嘎地一声停住了。
她探头向外张望,发现车子停在一片茂密的山林里。
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窗前,打开车门说:“请小姐下车来好吗?”
那一刹那,蓝双荷脸色刷地白了,脑中一片空白。
借着淡淡的月色和车前的灯光,她看见说话的人脸上戴着面具。
她惊恐地意识到,她遇到山贼了。
他手上握着剑,身后还停着一匹马,她想尖叫,但是理智让她压抑住了,她扫了扫包裹,不愿意表现出自己的怯懦。
她跨下车,看见另有几人用刀横在老车夫与阿中的颈间。
叫她下车的那个山贼身材高大,肩膀很宽阔,黑面具掩住了半个脸,使她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不过他的嘴角却带着微笑。
“你们要干什么?”她很生硬地说,“我这句话或许问得太多余了。”她悄悄地摸了摸彩腰间的钱袋。
“是的,太多余了,小姐。”领头的山贼笑道,“有了你车上的那包瓷器,你就不必担心别的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车里有瓷器?”蓝双荷脱口问道。
“打开来看看不就行了。”那人探进马车内,拿过包裹。
那力度,惊出她一身的冷汗,“小心。”
山贼捉挟地倾倾嘴角,“多想小姐提醒。”
蓝双荷挫败地耷拉着肩,她注意到这山贼的穿着和她想像中大不相同。她一直以为山贼就是满身皱巴巴的短衫,一脸横肉,拿把大刀,可是眼前这个人的装扮却非常考究,那长袍在月光下闪着珠光,一看就是上好的绸缎,就连腰间的丝绦都扎得非常整齐、帅气,还有那发亮的皮靴。
他们到底是谁?
龙江镇附近是出过山贼,但听说打劫过钱财,没听说打劫过瓷器?
可听这领头的口气,分明是冲着瓷器而来,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龙江镇的瓷商只有得到商会的批准,才可以出售瓷器,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私下交易瓷器。
这几件瓷器,他们即使抢了去,也不敢贩卖的。那又有何用呢?
冷汗慢慢地浸湿了蓝双荷的内衫。
“小姐,你腰间的钱包需要我替你解下来吗?”山贼把瓷器递给身后站着的一个随从,
蓝双荷脑子飞速盘算着,她慢慢地解下钱袋,把里面的银子缓缓倒进山贼的手中,却把钱袋收了回去。
山贼讶异地盯住那镶着一颗珍珠的钱袋,她情不自禁叫了起来。
“这个不给。”
他似乎吃了一惊。
“不给?”他说,“小姐连银子都舍得了,应该不会借个袋子给我装下银子吧!”
“这袋子是我祖母送给我及笄时的礼物,非常珍贵。”
她抬头望着他,气恼地想咬舌头,心想自已为什么要和一强盗说什么呢,难道她还指望强盗能懂这些亲情伦常么。
山贼犹豫着,她低下头,“请你。。。。。。请你把这个钱袋留给我,它对我真的很重要。”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她黯然地把钱袋递了过去,悲痛地叹了口气。
那山贼把银子一锭锭地放进钱袋中,小心地塞进怀中。当他转过身,蓝双荷突然对着拿瓷器的随从冲了过去。
随从狩不及防,本能地举起瓷器,怎奈蓝双荷来得太急,一个冲撞,他站不住脚,蹬蹬地连着后退几步,手中的瓷器不禁脱手。
领头的山贼低咒了一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