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黑影再次出现,轮廓更为清晰,小梅看到他的眼睛,呈现出一片僵尸般的死灰。他的嘴巴张的大大的,似乎想要对小梅说些什么,但发出的永远都是那种刺耳的犹如电波被干扰到的声音。
梦里,小梅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男人失望的闭上了嘴巴。
小梅忽然有些不忍心,她慢慢的放下捂着耳朵的手,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直挺挺站在床边的男人。她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闯进自己的梦里,但小梅知道,噩梦,只有死人才闯的进去。
冷,从四肢传来,小梅看着男人抬起了手,他的手是青紫色的,手指上爬满了那种令小梅感觉恶心的蛆虫。男人的手指向下,指着小梅的腹部,于是哪些蛆虫也都打着滚儿的落了下来。一只,两只……直到落满了整整的一床。
啊~
小梅惊叫了一声,从噩梦中醒来,舞动的双手掀翻了被褥,也打掉了搁在床头的书。这个动作一直持续了很久,小梅才喘息着拉亮了电灯,昏暗的灯光中,几只蛆虫正扭动着圆滚滚的身体费力的往她腿上爬。
啊~
又是一声尖叫,小梅拍打着从床上跳了下来,疯狂的抖动着自己的衣衫,她看到许多白色的蛆虫从自己的身上掉了下来,发出那种轻微的啪啪声,就像是秋雨打在叶子上。这样的声音加上眼前的场景,足以摧垮小梅原本还算坚强的神经,她抬起脚,用力的,狠狠的朝着哪些蛆虫采取,于是空气里又多了一种声音。
气味很难闻,那是蛆虫被踩扁后散发出来的味道,小梅蹙眉,冷冷的盯着哪些被踩扁的虫子,鼻翼轻轻的动着。很快,她便在空气中闻到了另外的一种味道,那是小时候爷爷去世时她曾闻到过的味道,属于尸体腐烂后的恶臭。
目光,像箭一样的在房间内巡视着,鼻孔也跟着一张一盒,很快的,小梅就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土炕上面。这只土炕,显然是屋主人为了怀旧而砌的,青砖和红砖交错,两头的位置糊的是黄泥,而中间那块,显然是石灰和黄泥的混合物,有些地方已经剥落,露出砖块的颜色。
也许那里面藏着一只很大的死老鼠。
小梅恨恨的想着,她一定要把那只可恶的死老鼠给揪出来。
在楼梯间堆放着杂物的地方,小梅找到了一根木棍和一把废弃的铁锹,她快速的折回屋里,拿起那把铁锹,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土炕的肚子铲去。
砰的一声,石灰屑连同土鞋一起飞溅了过来。
小梅闭上眼睛,又是用力的一铲,伴随着砖头落地的声响,那股难闻的恶臭味道也充斥满了整个房间。
小梅丢掉铁锹,捂着鼻子,带着一脸厌恶的睁开,原本整齐的土炕被她用铁锹铲开一个挂包大小的洞,还有几块砖头歪歪斜斜的悬着。弯腰,蹲下,强忍着刺鼻的恶臭味,小梅将那些砖头一块块的搬开,她想看看藏在自己床底下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当洞口变成电脑屏幕那么大时,小梅终于看到了那个藏在土炕里的散发着恶臭的玩意,她甚至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脸色苍白的坐到了地上。”
故事讲到这里,司机忽然抬头,对着内视镜中的陆尧笑了下,以口型对陆尧说着:“我在你床下!”
陆尧蓦地一冷,他看到了司机的口型,虽然没有声音,但还是猜出了那几个字。
“我在你床下!”
“是的,就是那五个字。”司机嘿嘿的一笑,停车,然后探了手到后面,将车门打开。陆尧微的一怔,视线顺着车窗望去,正好瞧见自己所住的那栋楼。
“哥们,到家了。”司机示意陆尧下车,顺带着微微耸了耸肩膀:“夫妻哪有隔夜仇,这会儿回去跟你老婆说个早安,一切风平浪静。”
陆尧坐着,没动,目光从司机的小眼睛落到他带着笑意的厚唇上:“你的故事好像还没讲完。”
“是吗?”司机用手摸了摸头。
“做人要有始有终。”陆尧淡淡的一笑,将目光转到窗外那团薄雾上。
司机垂下眼,想了想,也将目光移了那团薄雾上。“我在你床下,这句话像是瞬间出现在小梅脑子里的,她呆愣愣的看着那个东西,那个像人一样侧身蜷窝在土坑肚子里的东西。不,那不是像人一样的东西,因为他原本就是一个人。一个多次出现在小梅梦中的男人。
他穿着老土的黑色夹克,上半身斜靠在墙上,脸侧着望向跌坐在洞口的小梅。他的眼睛是睁着的,眼白发青,而黑眼珠却因为缺少水分的滋养而显得干枯,他的嘴巴也是微张着的,隐隐的,小梅似乎还能听到他从喉咙里发出的呲呲声。他的手,小梅看不见,因为他的手臂连同胸部以下就被装进了麻袋,用粗铁丝一圈圈的缠绕着,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脱了水的美人鱼,尽管他一点美感都没有。
恶臭随着呼吸充满了小梅的整个胸前,恐惧一点点蚕食着她的脑海,终于在她跟那个死尸对视了良久之后,爆发了自出生以来最大的充满恐惧的嘶喊声。
当黎明来临的时候,小梅已经被送到了医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