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凉风袭来,陆尧莫名的打了个冷战,抬头去看司机,只见前方泛着白的内视镜中是一张诡异的笑脸。
司机的声音很低沉,像是午夜里偶然路过的风,带着一点凉凉的味道。“这个故事发生在1998年,如果你的记忆还算清晰,应该记得那一年算是比较多事儿的一年,在民间还有这样的一种传言,说是阴间在招收阴兵,就跟咱们这里每三年一次的招兵一样。当然,我下面要讲的这个故事,跟这种大事无关。”
司机嘿嘿的笑了两声,车速也明显的慢了下来。此时,已经接近凌晨的六点,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层薄雾的原因,天色看起来依然有些暗沉。
“我们的故事,要从1998年的夏天说起。那一年,我们的东北姑娘小梅才刚满20岁,从一所职业类高校毕业,并留在了这个充满这古老气息的城市里。因为身上的积蓄不多,所以只能租很老的筒子楼,狭窄的楼梯间和摇晃的电灯是小梅对那栋楼房最初的印象。
一室一厅一卫的格局,房东也是早些年来开封打工的东北老乡,所以卧室里放置的并不是在咱们中原地区常见的那种老式的铁床,而是土炕。小梅看见土炕,顿时就有了亲切感,加上房租也很亲切,于是毫不犹豫的就签下了半年的租期合同。
入住的第一夜,小梅便感觉到了冷,而且是那种将全部棉被都裹到身上也依然无法驱散的寒意。更可怕的是,几乎从不做噩梦的小梅做了她人生中第一个可怕的噩梦,她梦见了一团黑影,人形一样的黑影,长着模糊的五官,直挺挺的站在床前。
醒来后的小梅出了一身的冷汗,当她拉开电灯,准备去洗把脸的时候,她看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只虫子,白色的,有着圆乎乎的身体和肉呼呼的触觉,在它的尾部还拖着一条细细长长的尾巴,正欢快的顺着她的手腕往上爬。小梅惊了一下,虫子从手上掉了下来,在被子上打了一个滚,继续不屈不挠的朝前爬着。
小梅觉得恶心,因为她终于想起那只虫子的名字“蛆”,是一种生长在厕所和腐肉上面的东西。
小梅猛地将被子掀起,她原本只是想将那只可恶的蛆虫抖落,却诧异的发现,在她的被子下面还爬着更多这样的虫子,甚至连她的身上,墙壁上也都有。小梅不敢想象,在她逼着眼睛睡觉的时候,这些虫子在哪里,它们会不会顺着她的被子爬上她的脖子,她的下巴,她的嘴唇甚至是耳朵。
小梅猛然的打了个哆嗦,在一阵阵作呕的感觉中还伴随着一阵阵的寒意。她快速的冲到厕所,打开蓬蓬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此时的小梅,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洗干净之后从这间恶心的房子里冲出去,但冷静之后,她放弃了。因为钱,她全部的积蓄都用来交纳这间房子的房租,她已经没有能力,更没有条件再为自己寻找一间新的,而且房租还这么便宜的房子。
强压着心中的恶心,小梅将整个房间仔仔细细的打扫了一遍。她将被蛆虫爬过的睡衣丢弃,将床单和被罩丢进水盆里清晰,就连墙壁,也拿了报纸,仔仔细细的糊了个遍。等做完这一切之后,天色已经泛白,于是出门,上班。
有了第一夜的经历,小梅的第二夜睡的并不怎么安心,总是似梦似醒的。在一阵恍惚之后,她又一次看见了那个黑影,似乎比第一天晚上看到的清晰了些,已经能够分辨出这是一个男人,也能够隐隐约约的看到他的五官,有着高挺的鼻子和细长的眼。他站在床边,一动不动的看着小梅,偶尔也会张开嘴巴,但发出的都是难听的嘶哑声。
于是,似梦非梦,似醒非醒的小梅再次被惊醒。此时,她是侧躺着,窗外的月光很好,明晃晃的照在墙壁上,月光的中心贴着的是一张娱乐版头条的报纸,美艳的女星优雅的笑着,然而那张嘴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了。
小梅下意识的眯起眼睛,她是近视眼,左眼三百度,右眼三百五。眯起了眼,隐约看出那是一个白色的,犹如大米粒一样的东西,于是,移动着脖子,往前,靠的更近。终于,小梅看清楚了,那是一条年幼的蛆虫,爬在女星娇艳的红唇上,一动不动。
小梅啊的叫了一声,脑袋瞬间后扯,撞到放床边的桌角上,顿时疼出了眼泪。泪光闪烁中,一件黑色的物体从她的头顶掠过,落在了床脚。小梅努力的睁开眼,对上的是一双咕噜噜转着的小眼睛。
“老鼠!”又是一声惊叫,又是“砰”的一声碰撞,小梅只觉得眼前金星乱晃,脑袋越发的疼了。
还是这间房,还是重复前一天的工作,再将被单和床单丢近水盆里之后,小梅抱着胳膊无助的哭了起来。哭到眼睛红红,给房东打了电话,于是在天亮之后,房东和小梅一起又把房子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从门口堆放着煤球的角落里找到两只死老鼠和无数的蛆虫,又买了白色的石灰沿着房子的角落洒了一圈,小梅悬着的心才一点点放了下来。
入住这间房子的第三夜,上了一天班累的半死的小梅并没有像前两天那样迫不及待的奔向那张土炕,而是小心翼翼,仔仔细细的将房间和床铺检查了一遍,才怀着忐忑和焦虑的心情躺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