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静——”
“爸。”听到父亲的呼唤，林静回过神儿来，抹了把眼泪，赶紧起身走回到父亲的身旁。“爸，你感觉怎么样?您别着急，别激动，我这就打电话叫救护车。”
“小静。”林父按住林静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爸爸有话跟你说，你放心，爸没事儿，只是心口有点儿不舒服，躺一会儿就好了。”
“爸——”林静抽泣着，在用手机拨了三个数字之后，将头埋在了父亲骨节凸起的手掌里。就是这双手，牵着小时候的她上学，逛庙会，也还是这双手，给她梳好看的羊角辫，买好看的花裙子。
“爸——”林静越想越难过，深埋着的肩膀也开始剧烈的颤抖。
“傻孩子，别听你妈的，她是什么个性你还不清楚吗?”林父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身体向上提了提，林静察觉到父亲的动作，便赶紧帮着将其扶正，稳稳当当的安置在了床上。
“小静，你妈她不是那个样子的，她就是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一着急上火就胡乱的歪歪。”林父看着女儿的眉眼，她的确与自己没有半点儿的相似，因为她更像她的母亲。
“爸，你别再为她开脱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林静撇过脸去，不愿再将那个女人称为母亲。
“不，你不清楚。”林父轻轻的摇头，“我认识你妈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当然，那会儿我也不大。我们住的是相邻的村子，中间儿就隔着一条土路，几块麦田。你知道，乡下人都重男轻女，倒也不全是因为他们封建，而是农活儿太重，很多都是女孩儿们干不了的。我们家的情况你知道，除了我跟你叔叔，就再没别的人，所以家里的负担想对要轻点，日子也好过。可你姥姥那边，连着生了四个女孩儿之后才添了你的两个舅舅，你母亲是老大，所以日子过的也就比普通人家难了点儿。”
林父说到这里，略微停顿，稍作喘息。
林静看了看父亲，又将头低了下去：“姥姥那边的情况我知道，但……那不是理由。”
林父抬了抬眼皮：“是，人性本善，但一个人的性格养成却跟她的成长环境是有关系的。你母亲粗俗，也并不是因为她想要粗俗，而是不得不粗俗。因为她没上过几天学，没有文化，在你舅舅还没有出生，你姥姥家连着生了四个闺女被人诟病议论的时候，她作为长女，想要表示出自己的强悍，就只能用最简单，最粗俗的办法。”
“爸，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林静看着父亲的眼，那是一双被岁月浸染上沧桑，浑浊的眼。
“我知道。”林父轻点着头：“你是我的女儿，这点不容置疑。”
“可是……”林静张了张嘴，之前跟母亲对峙时说出的那些话，她着实没有勇气再当着父亲的面重复一遍。
“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关于你母亲的第二件事情。”林父示意林静安静下来：“在我们那个年月，能够读到初中的已经不多，读高中，读大学的就更是稀少，尤其在乡下地方，人们总觉得认识两个字，不是文盲就行了。我还好，因为你爷爷早年在外的经历，对于读书是开明的，因此也就多念了几年。后来，回乡做了村办教师。你母亲，因为家里弟弟妹妹多，家里又有些重男轻女的思想，所以连小学也只是勉强读了两天，但这并不影响她长到十八，出落的跟花儿一样。我回村执教那年，正好你母亲订婚，跟相邻的另外一个村庄的男青年。但谁都没想到，就在婚礼前夕，突然发生了一件事情，也就是因为那件事情让你母亲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什么事情?”林静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什么。
“在你母亲结婚的前夜——”林父闭了闭，轻声的说：“她被一个长期追求她，却又追求不到的人给强bao了。”
尽管早已经猜到了父亲口中所说的那个意外是什么，但林静还是忍不住心颤了下。
“你母亲是个要强的人，再说发生了那种事情，还是在自己即将结婚的前夕，一旦给tong出去，不光你母亲丢脸，连带着你姥姥一家都会被人说三道四。城里人说这叫人言可畏，乡下人管这个叫吐沫星子淹死人，你母亲虽然没文化，但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光彩，于是她想到了自杀。”
“是你救了她?”林静想到言情小说中常用的桥段。
“算是吧，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人生中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林父说着，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有点苦涩。
“欺负你母亲的人，我认识，他也在我们学校教书，还是村长的儿子。那个晚上他喝了酒，嚷嚷着要去找你母亲，权她回心转意，而跟他一块儿喝酒的那个人就是我。我看他摇摇摆摆，醉醺醺的出去，担心出事，就一直跟着，后来……”林父痛苦的低下了头：“你母亲说的对，我就是个生性懦弱，没有一点骨气和勇气的人，所以眼睁睁的看着你母亲被欺负，我却……我只能在你母亲自杀时及时的将她拦住，其实……其实，我才是那个害你母亲变成今天这样的罪魁祸首。”
“爸——”林静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床上，任她再怎么想，也都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