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无忌,林静相信苏小小的话。
坐公交车,掏钱时,看到夹在钱包里的那个黄色纸符,想起大师的事情于是给母亲打电话。透过话筒,听到母亲压抑的低喘,好半天才磕磕绊绊的解释说忘了。
“忘了?”林静顾不得公交车上众多的眼睛,声音从一度瞬间飙升到八度:“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说忘了!”
“我不是故意的。”林母委屈的申诉:“那天我带大师去你们住的地方,好不容易等到了出租车,结果走到半路又坏掉了。没办法,我只能跟大师步行去。你也知道,你妈年纪大了,走了没多远这腿也酸,脚也麻,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崴脚了。要不是大师送我回来,我还真不晓得怎么办呢?林静,不是我说你爸,天天除了下棋就是跟那帮老太太凑在一块唱戏。”
“好了妈,我打电话不是听你抱怨我爸的。”林静换手,“我问你,大师呢,现在还能联系到他吗?”
“大师啊。”林母的语气一下子虚了下去,吞吞吐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妈。”林静忽的变了脸色,知母莫如女,所以语气禁不住也变得严苛起来:“你老实说,你跟那个大师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话说到这里了,妈也不瞒着你。”林母的声线一下子又抬了起来:“林静,你也知道我跟你爸一直不对脾气。以前凑合着过是因为你跟你姐都小,后来你们长大了,婚姻又总不顺利,所以我跟你爸也就得过且过。现在你们都长大了,也都三十好几当妈的人了,妈也总该为自己考虑考虑。”
“你说吧,你什么意思?”林静的脸沉了下来。
“其实也没什么意思,我问过你爸的意思,他不愿意离婚,说是年纪大了,怕丢人。所以妈暂时寻了个理由搬出来了,现在……”林静听到母亲咬牙的声音,“现在我跟你廖叔叔在一块儿,他就是那个大师。”
“妈,你——”林静用力握着手机,不知道说什么好,电话那端,林母的气势反而足了起来。
“你不用大声吼我,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妈,你是我闺女,轮不到你教训我。再说了,你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不是背着前任女婿偷人,就是偷别人的男人。”
“妈。”林静的脸瞬间变得铁青:“有你这么说自个儿闺女的吗?”
“那好,咱们谁也不说谁,各自管好各自就行了。”林母说完便关了手机,林静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那几个字,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公交车到了一站,下去几个,又挤上来十几个,于是车厢里更加的拥挤。林静努力的挤到车窗那里,一手扯着吊环,一手扶着前面乘客的座椅,眼睛无意识的往窗外瞟着。突然一抹红色的影子映入她的眼帘,林静忙回了神,仔细的朝窗外看,除了车流,人流,什么都没有。
林静就觉得头疼,为自己,也为母亲。
闭了眼,睁开,眼角再次掠过一抹红,这次她看清楚了,在对面的步行街上,红衣女子阴冷的目光穿过行人看着她。
“秦佩!”
林静下意识的低喊,车上人很多,就算听到了也不会在意。
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往前走,林静扯着脖子往后看,街道上人流如织,哪里还有什么红衣女子。
“下车吗?不下的话就往后面去。”有人推搡着往前挤,林静来不及开口就被挤到了车门处。车门一开,车厢里的人就像蚂蚁一样蜂拥而出,想上车的没上去,不想下车的却被挤了下来。司机很急躁,不理会车外的喧闹,关门,踩刹车,继续摇摇晃晃的往前开。
有人踩了林静的脚,于是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对方抬着头,看向街角对面的楼顶。
“喂,你踩着我脚了。”
“嘘,有人跳楼!”
林静抬头,顺着那人的视线,果然在街口的斜对面,那栋七八层高的楼顶上站着一个人。距离远,看不太清,但依稀能辨别出是个男人的模样。
口袋里手机在响,掏出来是跳动的微信符号。
微信?林静记得自己卸载很久了,怎么还会有信息。
疑惑着,打开,整个屏幕都是小黑,硕大的一个脑袋,背后隐约可以看见蓝天的痕迹。反反复复的只有一句话:“佩佩在找我!”
佩佩就是秦佩,小黑那个自杀了的老婆,整天跟着林静的红衣女鬼。
来不及回复,就听身边人大喊一声:“完了,那人跳下来了。”
林静抬头,正好瞧见黑色的影子像一只被从窗口扔出来的黑色塑料袋快速的坠落。
“小黑。”
莫名的,林静心中忽然闪过这个名字,胸口靠左的地方竟微微的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