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弹跳着要想远离那令他皮焦肉烂的高温。却又总是落回原地。“噗”的一声。杜晨宇胡乱挥舞的手挣脱了固定在手上的针头。盐水和血液从针孔里汩汩涌出。他的身体还是在巨大的床上弹跳。魏斐见势不好。上前摁住他的四肢。让他无法再乱动。而身体却不断的痉~挛抽搐。
这关他似乎过不來了。过不來。他脑中被阻断的记忆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这一天迟早会來。魏斐想提早解决它。杜华拼命想阻止它。林施芸竭力想避免它。然而是什么让他走到了这一步呢。
无论走向哪里。是眼睁睁看着他踏上那条路。还是血淋淋的去改写。都显得那么残忍。
杜晨宇伸手用力抓扯着头发。指甲在头皮上刮出一道道血痕。头疼。疼的像要裂开一般。让他本能的想用这样自残的方法得到一丝纾解。
“晨宇……晨宇你怎么了。你这是做什么。不要吓唬妈妈。你醒醒。看一眼……是妈妈……是妈妈啊……”林施芸被杜晨宇的模样吓坏了。她用尽全力也摁不住儿子的一只手。
是母亲。是妈妈。是她的声音。从小到大。那声音就奇迹般的能安抚每一次的躁动。悲伤。疼痛。就像那一年。那个如同从天而降般的美貌少年。他在诊所中为他上药。而他。像一个受伤的天使一样暂时安歇于那个小镇……日久天长。纯真的心灵不设防的被渗透进一些懵懂的情愫。
却还未來得及萌芽。那个少年就被一群身着高级西装的男人簇拥着坐进一辆豪华轿车内。然后轿车载着他绝尘而去。彼此的恋恋不舍却无法抵抗命运的力量……他走以后。病魔猛然朝他扑來。而当时妈妈就像现在这样。不停的呼唤杜晨宇的名字。
林施芸捧着儿子的脸。不断的吻他的额头。她乌黑的头发因为这几天的担忧而生出白发來。但依旧柔顺丝滑。它们如同温柔的手拂过杜晨宇的脸庞。驱逐了那些凌乱的记忆。让他停止了挣扎。
他又睡了过去。平静的。安然的睡去。仿佛又在经历那种无知无觉类似于死亡的过程。
三天过去了。杜晨宇在三个爱他的人的期待下睁开了眼睛。是林施芸。杜华。还有魏斐……随着一声惊喜的宣告。大家都目不转睛的守候在床边。
“妈妈……我饿、了……”这是他醒來后说的第一句话。
“饿了。饿了好。说说看。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林施芸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就像从死神手中拉回了儿子的一样。
“白粥……少放糖。”
“好。这就去。你等着。”
林施芸去了厨房。房间里只剩下了魏斐和杜华……杜晨宇看着自己的父亲。他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一个仁慈而儒雅的男人。可他手中那把轻巧的柳叶刀。却有担起人生命的力量。这一刻。杜晨宇明白了。接下來要面对什么。
他坦然的等待着那一天的到來。不再惊慌失措……
杜华站在无影灯下朝儿子微微一笑。那是一个勇者的邀请。和父亲的鼓励。杜晨宇与杜华击掌。那是男人间的默契。与约定。然后。他闭上了眼睛。感受麻醉剂注射到体内时凉凉的感觉……
………………
“小轻。爸爸到底什么时候回來。”女孩儿把粉嫩嫩的小脸蛋贴上方轻唯苍白的脸庞。说话的声音透着倔强与委屈。还有那么一点点哭腔。她撇撇嘴。又强压下想哭的感觉。大大的眼中盛满多余的液体。就是不肯落下來。
“快回來了。我一定把他找回來。小汀相信我好不好。也相信爸爸。他是不是很爱你。嗯。”方轻唯捏了捏小汀的红鼻子。
“可你进医院的时候说。回來就搞定他。还拉钩叫我帮你的。现在却把他气跑了。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他生我的气。可是沒有气小汀。他会回來看你的。到时候我们逮住他。逗他开心。他不气了就好……”
“真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