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宇的脖子。
好像是命中注定的羁绊在向杜晨宇示威。此情此景。让他不能想象沒有方轻唯会是什么样子。这个本就难以为继的世界将崩塌多少。仅靠自己的一双手。能够挽留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小汀才停止了大哭。累的睡了过去。睡梦中的她也还仍旧在抽噎。
“把孩子给我吧。我抱她回家去……”
“嗯。”杜晨宇害怕小汀在这里着凉。就答应了。
林施芸给小汀裹了件外套。然后抱了过去。小汀怔了一下。手不安的拽着杜晨宇的衣襟。母子两小心翼翼的才沒把孩子弄醒。林施芸担忧的看了儿子一眼。又看了看旁边一直沉默的杜华。然后转身离开了病房。
“江宏。拜托你把我母亲送回家。”
“是。”
等江宏离去后。杜晨宇坐在病床上望着单独留下來的父亲。他把门关上。走到病床边來。
“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杜晨宇不习惯这样半躺在床上和长辈说话。正想下床找鞋穿上。
“别。就这样说吧。”杜华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阻止了杜晨宇下床的动作。
杜晨宇看了一眼门口。方轻唯正在抢救。而父亲的表情异常认真。有什么话非要现在说不可吗。
“晨宇啊。你有沒有……有沒有想过。就此斩断和他的关系--”杜华的声音是温和的。他用那样不忍的口吻说出了残忍的话。
“啊。”杜晨宇一时沒有回过味來。他有些错愕的看着杜华。半响才想起來问杜华那话的缘由。“为什么……”在他的印象中。父母都是善良的。通情达理的。这些话为什么不早说。偏偏是现在。
“我知道。这话不该在现在说。但我必须在这个时候说。因为沒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晨宇你一向是心如明镜的。”杜华顿了顿。似在斟酌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减少话中的棱角。让杜晨宇完整的会意。“你和他在一起。其中多少有他故意把你捆住的原因在里面。当然。我知道你是自愿的。可这不代表一切都能以正确的借口成立。现在在手术室里那人。不是你的上司。也不是你的伴侣。何不趁现在离开呢。晨宇。你是理智的。这个问題你应该比我想的更深。”
杜晨宇想矢口否认。可他不能自欺欺人。为了留在方轻唯身边。他牺牲的太多了。包括一直执念的记忆也丢弃了。
“晨宇。不是我们见不得你和他好。如果事实只是你心一软就能原谅的。那他就不必隐瞒了。抑或他能永久瞒住。希望你幸福的人就永远不会去揭穿。但是。你别忘了他还有个哥哥。我们不想有一天你很被动的去接受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杜华语重心长的缓缓道來。杜晨宇静静的听着。眼睛直直望向一处。他心里的波澜其实足以掀起巨浪。
自从杜华从美国回來。父子两个还从來沒有进行过这样的长谈。其实杜晨宇是一直都在避免。
“我也沒有办法一下子把事情说清楚。说了你未必信。反而徒增你的心理负担。我最后说一句。看人就像读书。要有合适的距离才能清晰的看见。离眼睛太近。反而失真。更要有平静的心态去理解书中的意思。关心则乱。你和方轻唯太亲近。对这个人的了解不一定全面。我作为他的老师。在美国相处的时间也不短。虽然不敢保证了解他。但我能从与你不一样的角度去看这个人。晨宇啊。作为父亲。我能给自己儿子唯一的忠告就是。离开他。这个人不值得你托付真心。”
杜晨宇紧盯着父亲的眼睛。亲人的用心。经得起细看。其中有痛心。有奉劝。有鼓励。还有一丝担忧。那么多含义。都是为他好。可杜晨宇却想从这好中看出一点迟疑。可惜沒能如愿。
突然。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粉色制服的护士探进來。“杜先生……”
“有什么事吗。”
“啊。我來通知您一下。方先生抢救成功了。”护士用甜美的声音说。
“真是太好了。谢谢你了。”
那护士道了声不客气后红着脸离开了。杜华叹了口气。拍拍杜晨宇的肩膀。也离开了病房。
杜晨宇怔怔的看着门口的方向。无论从谁那里。得出的都是关于方轻唯的负面结论。然而这股逆流却把杜晨宇朝他身边越推越近。他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
可他真的不能离开。这是他的选择。所有人对他的好。成为了他坚实的盾牌。杜晨宇恍惚的朝重症监护室走去--方轻唯。你欠我的。我会加倍要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