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未经人事的黄毛丫头,居然敢跟我讨论育儿之道,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老妈子这话虽是对月牙说的,却是说给于乐菱听的。
“奶娘!”麻醉逐渐退去,任凌儿捂着隐隐作痛的腹部刀口,忍痛朝老妈子低喝一声,随后又痛得不断呻|吟起来,“嘶—哎哟,哎哟。”
“小姐!你不要紧吧?”老妈子面色焦急地奔向床沿,边沉声问任凌儿,边拿眼剜于乐菱,“把小姐的肚子给生生剖开,这得多狠心的人才干得出来的事!小姐你居然还向着她……秀儿你也真是的,眼睁睁看着我家小姐疼成这样,你怎么就不知道去把姑爷请来?”
“夫人替二夫人做完手术,累得昏过去了。听说爷抱夫人回了沁园阁……”秀儿说话间,不时观察任凌儿及于乐菱的脸部表情,见二人脸上均未表现出明显的喜怒,这才小心翼翼地接着说,“如今夫人睡醒,过来替二夫人检查身体。可是爷现在哪里,秀儿……真不知。”
“侯爷与我一同前来的,因怕影响我检查你的身体,这才没有跟着我进来。”于乐菱站起身,走到床沿,望向任凌儿,“现在检查完毕,你和孩子无恙,我就先回清水轩去了。夜间,你和孩子若有什么紧急状况,就派人到清水轩通知我,我会马上赶过来。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明早再过来,给你再打二剂止痛消炎针,顺便帮你把奶水摧出来。”说罢,朝月牙一摆手,提着医用药箱,转身便走。
“麻烦夫人等一下。”任凌儿左手捂着腹部刀口,右手使劲朝于乐菱背影招手,用中气不足的声音说,“我有问题请教夫人。”
“说吧。”于乐菱止脚,回头,语气温和友善。
“因我儿降生仓促,奶娘一时还未找到,老太君、太太、太姨娘她们主张让孩子先喝羊奶,这,这……这合适吗?”
“可以的。”于乐菱点点头,“只是羊奶最好用布过滤一下,免得里面有羊毛。过滤好后,将羊奶煮开,掠到热度温和,再用小勺喂予他喝下。”
“刚出生就喝羊奶,会不会得羊癫疯?”
“噗—”于乐菱忍不住笑出声来,“谁告诉你新生儿喝羊奶会得羊癫疯的?”
“我自己想的。”任凌儿嘴里说得轻巧,眼神却不时落在老妈子身上。
“我以徐医尊得意弟子的身份让你打包票,新生儿喝羊奶是不会得羊癫疯的。”为了安抚任凌儿,于乐菱走过去,坐在床沿,目光友善柔和地望着任凌儿,柔声细气地说,“你刚做完剖腹产,一来刀口疼痛,不便抱着孩子喂奶。二来你近日只能吃少量食物,不可能有太多奶水。三来你的刀口尚未复原,还需要连续打几天消炎针。在这需要打针的几天时间里,奶水的味道微微有些酸涩,口感和营养肯定不如羊奶的。所以,这几天,给孩子喂吃羊奶,其实是可取的。”
“嗯!这样我就放心了。”任凌儿满脸感激地点点头,“谢谢夫人。”
“那行。”于乐菱站起身,“那月牙,我们走吧。”
“好咧。”月牙欢快地走到于乐菱面前,“来!让我替夫人提箱子吧。”
“必须的。”于乐菱毫不客气地将手中的箱子递给月牙,笑呵呵地挽着她的手臂,不理会老妈子不悦地嘀咕声,踏着轻盈的步子,欢快地离开了任凌儿的房间。
刚踏出房门,夜子骞便迎上前来,“凌儿的身体,怎么样了?”
“自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看到为了任凌儿神色焦急的夜子骞,于乐菱觉得胸口在瞬间堵得慌,说话的口气不知怎么地,变得生硬冰冷起来。
看出了于乐菱脸上的不悦,夜子骞嘴角扯起一抹邪肆的弧度,表情戏谑地说,“有医术精湛的夫人出马,我能不放心吗?我不过随口问问,并没有进去的意思。”说到这里,小声嘀咕,“我没进去,醋味已是如此浓厚。我若真进去,还不得打翻醋坛子?”
“少在那里臭美!”耳尖的于乐菱,将夜子骞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得清清楚楚,气哼哼地说,“想我吃你的醋,下下下下辈子吧!哼!”
“你心里明明是有我的!”夜子骞每说一句话,就朝于乐菱靠近一步,“为什么还不承认?”
“谁心里有你了?”于乐菱为躲闪夜子骞,连连后退,“少在那里自作多情!”说罢,朝月牙一扬手,“月牙,咱们走。”
“是,夫人。”月牙提着箱子连忙跟上,于乐菱低声对月牙说,“想办法把侯爷给甩掉。”
月牙应了声,“明白!”随即转过身,面容悲戚地对夜子骞说,“二夫人没有什么大碍。可是小少爷他,他……爷您还是快些进去看看吧。去晚了,只怕就来不迟了。”
月牙是个机灵人,一眼就看穿夜子骞很担心任凌儿,又顾忌于乐菱心情是否舒坦,只得编出一个小少爷不舒服的理由。这样一来,夜子骞就算进去看任凌儿,也是打着看小少爷的旗号去的。孩子爹紧张自家的孩子,于乐菱心里也没什么好不舒服的。而任凌儿又会因为夜子骞的到来,而心情愉悦……简简单单几句话,便能化开三个人心中的结,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