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落阳在练武场中观看一众镖师比试武艺。身旁站着苏云河和苏英。
镖局新招聘的这几名镖师。武功都不错。人手渐渐补充回去。他希望苏羽以后不用再亲自押镖。他爱干净而且胃口挑剔。每一趟押镖归來。都要瘦掉许多。
苏英跃跃欲试。挑了一把长剑跃进场中。
曲落阳远远地看着他。苏英十六七岁的年纪。跟当年重遇时的苏羽差不多。但他性情高傲。虽然是兄弟。性格与苏羽一点也不相像。苏羽不爱练武。每次都是草草交差。他知道他将來要继承镖局。所以一直强逼他练好武艺。结果苏羽每次都逃跑。灵活得像是水里的游鱼一样。只要他稍为不留意。结果一定是每条砖缝都翻过來找他。
他失笑起來。从前与苏羽在一起。还是有过许多开心的日子的。
“曲大哥。你在想什么。我叫你好几声都不应。”
他回过神來。苏英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场边。不满地看着他。
“哦。怎么了。”
苏英愤慨地说:“他们根本就是存心让着我。一点意思也沒有。我要跟你比试。”
苏云河嗤笑道:“你那点三脚猫功夫也好意思拿出來显摆。”
苏英一脸不高兴。曲落阳见他这样。不好拒绝。撩起衣袍的下摆扎在腰间。在兵器架上抽出一杆长棍。昂挺地站到场中央说:“苏英。來吧。”
苏英脸露喜色。持剑扑了上去。
苏羽走进练武场的时候。曲落阳与苏英正剑來棍往斗得不亦乐乎。但细看之下便会发现曲落阳并沒有全力以赴。否则苏英早就败下阵來了。
“爹。”苏羽站到了父亲的身边。
苏云河看着场上直摇头。“苏英这毛躁的性子何时能改一下。”
苏羽顺着父亲的目光看过去。“我跟他一样大的时候。还不是什么都懵懂不知。我想让他随有经验的镖师出几趟镖。经验多了。性子自然也会沉稳下來。”
“他是你弟弟。你想怎样安排就怎样安排。将來镖局是要留给你们的。兄弟俩齐心协力才好。”
苏羽不语。他明白父亲的寄望。他一手创立“云河镖局”。希望世代昌盛繁衍不息。若他叛离正道选择与曲落阳在一起。父亲不知会如何失望。
曲落阳虽然在场上与苏英交手。但苏羽一进练武场他便看见了。草草应付了几招。他往旁边跃开。收住了招式。
“苏英。今天到这里为止吧。”
他举步朝苏羽走了过去。
苏英眼里有一丝怨恨地瞪着苏羽。只要这个大哥一出现。就会成为全部人的焦点。他愤然地扔下手中的长剑。转身走出练武场。
趁着无人在意的时候。曲落阳低声对苏羽说:“今天有沒有其他事情。跟我去个地方可好。”
苏羽不忍心再拒绝他的要求。结果曲落阳带他去的是河边。
下了马。沿着河岸一直往前走。苏羽放眼看去。芦苇长出了水面迎风摇曳。鸟儿展翅飞向天空。枝叶茂密的大树横生出水面。
“这个地方很漂亮。以前怎么沒有发现。”
曲落阳停了下來。对着河水怅然道:“这条河差点结束了我一生。”
苏羽吃惊地看着他。他往水面上投了一颗小石子。扑嗵一声。往事像是水波一样一圈一圈地荡开。
“苏羽。在‘神威武馆’那一次。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十岁那年就见过你。那一年家乡大旱。瘟疫横行。我跟随着家里人逃出來。开始的时候一大家子人。渐渐的在路上越走人便越少。先是我大姐和四弟。然后是我爹我娘。见到你的时候。我刚亲手葬了我二姐。身边再也沒有一个亲人。”
苏羽震惊得连话也说不出來。他只知道曲落阳是孤儿。一直在“神威武馆”中长大。却不知道他原來有这样惨痛的经历。
曲落阳抚摸着他耳垂上小小的红痣说:“这个标记。我一直记得。”
他黯然神伤。一无所有的孤儿。与家境富渥的镖局大少爷。他与苏羽之间身份远隔云泥。爱上他。原本就是奢望。更何况他亦同样身为男子。但他已经沒有办法放手。如果苏羽亲口说出让他离开的话。他只怕会化作天地间的一颗尘埃。
苏羽看着曲落阳绕着一株大树走了一圈。大手缓缓地摩挲着一处。喃喃地说:“还在这里。”
粗糙的树干上用刀隽刻着一个字。笔画很深。可以看出刻的时候很用力。字体已经扭形。见证出年深日久。
“这是重见你那天刻在这里的。”
苏羽探头看去。全身一颤。
。。上面刻的是“羽”字。苏羽的“羽”。
那一天。他站在庭院的槐花树下等沈芳仪。他们相约去若耶寺赏花。面目刚峻的青年走过。目光一直注视着他。
“噢。原來你就是曲大哥。芳仪的师哥。我们以前见过吗。你的样子很熟悉哦。”他的目光很热。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心底里萌生出亲近的情愫。于是邀请他一起出游。但他摇着头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