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来帮忙的是敏红姐和惜莲。
惜莲今天穿了一身很朴素的衣服,哪都没露,也没化妆。这段时间她跟廖敦实的接触其实挺多,日常打打闹闹,谈心闲话的时候也不少。
别看姑娘做了这一行,其实也就2出头,而且恋爱都没谈过。
惜莲来自一个很穷,早几年还偶尔饿死人的地方,家里老爹长年卧病在床,下面还有几个弟弟妹妹要养。
去年年初,一个同乡的男人说带她出来打工赚钱,把人骗了,推进了这一行……而且为防惜莲回去找麻烦,他回老家的时候,就先把她的名声败了。
从那以后,家里爹娘只要女儿寄来的钱,不要女儿。
“惜莲。”廖敦实说。
“嗯?”
“一会儿出去走走?”
“嗯。”
两个人离了巷子,走出挺远,走到个情侣很多的公园角落坐下。
廖敦实挣扎了半天,好不容易开口,说:“惜莲,我……”
“你是不是想说你喜欢我,不嫌弃我啊?”惜莲抢他一步笑着问。
廖敦实只好点了点头,“嗯,我……”
“大学生讷,梦一样。我二十岁前都没跟大学生说过话知道么?其实我从来也没跟哪个男的说话打闹比你多过……你以为我不想?”
惜莲自嘲地笑了笑,说:“可是你没喜欢我,也不是真的不嫌弃,你只是现在这年纪和处境,有钱的漂亮的你够不上,想找一个方便的女人上床。我方便,也还算好看。”
“我不怪你,敏红姐说了,你这年纪,有这想法也正常,就算是外面干净的女人谈恋爱,其实也有男人这么想,何况我这样的?”
被抢白了几句,话说得透了,比廖敦实自己想的还要透彻太多,他一下说不出话。
“可是我不能跟你上床,能卖,不能跟你。”
惜莲说到这的时候眼眶已经红了。
廖敦实只好哄她,说“对不起”,说“我该死”。
两人短暂地沉默。
“你跟女人亲过嘴吗?”惜莲突然问。
廖敦实茫然摇了摇头。
“干净的。”惜莲指着自己的嘴唇,说:“真的。敏红姐说,不亲嘴,手腕上红绳不解,就还有遮挡,还有干净的地方。”
最后,两人在公园角落亲了嘴。
惜莲把一个封好的红包塞给他,说:“总归还是让你赚到红包了,别想好事,里头就五毛钱。”
她说完就走了。
留在厨房里的童阳看一眼眼前正背身收拾东西的敏红姐,她的腰身,和穿着丝袜的双腿,呼吸重得像气锤,呼出来的气热得发烫。
他是胆怯的,内向的,喜欢过女人,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现在却直直盯着,像头狼一样。
敏红姐感觉到了,收拾停当,没动,没转身,抬手拉了灯线。
童阳抱过去的时候,她转身让他抱了,手指揉进他的头发,温柔说:
“想着你脑子里真正想的那个人吧。”
只片刻工夫,她按住了童阳还想继续往上的那只手,又说:“好了,大学生嘞,你想的以后都会有的,还有记住别这么内向了,内向的人容易把自己逼坏了。”
说完她解开他的手,走了。
敏红姐的故事据说从来每对谁讲,就算是店里的姐妹,也只知道她每月会去寄钱。
这天晚上童阳也得了一个红包,五毛钱的。
一晚上没睡,第二天临走的时候,他们说:“姐,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过来看大家。”
女人们摇头,说:
“不许再回来了。”
“敢再进这巷子,我喊人打断你们的腿。”
…………
但是事情还是很快出了麻烦。
上课第一周,第三天开始,江澈和室友们走在路上,就总有人战得远远近近,对着廖敦实和童阳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就是他们俩,大一广告系的,寒假在那个发廊巷。”
“是啊,听说还帮着卖烟,好几个人路过都亲眼看见了。”
“真恶心,那他们不会有什么病吧?咱们赶紧躲远点。”
“……”
“唉,真给学校丢人。”
“是啊,要是学校知道了,这得开除吧?”
一行人到餐厅吃饭。
周围一圈的桌子都是空的。
这事情放到后来也许没这么大,学校干预的可能性也很小很小,但是,当班上的同学也空出一圈位置,也不断议论,廖敦实和童阳已经快要崩溃了。
也许廖敦实还好些,而童阳,他本就是内心自卑的一个人。
36夜里都得留一个人醒着,就怕他做出什么傻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