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翅膀扇偏了老郑,没扇动老林里的野猪,前世记得也有这一出,但是记忆信息很模糊。
每次这种情况出现,江澈就难免会汗颜,前世那个失恋远走、颓废哀怨的家伙,当真是不成器。
叫住四个兴奋得蠢蠢欲动的孩子,命令他们留在院子里不许跟去,江澈自己回屋拿了相机去追人群。
拿相机是一种潜意识的举动,属于2010年代很多人都有的一个意识通病,遇着什么事了就想,我得拍个照发朋友圈,发微博啊。
出院子往右,斜下坡,上木桥,追着人群过河湾,对面是一片堪称风景的绵延梯田,只是种田的人从来没心思当作风景看。
此时天色已经变得很暗,人在田埂上奔跑,江澈的速度慢下来,突然心里有些警觉,开始喊:
“把孩子和女人都拦下来,把女人和孩子都拦下来。小心野猪伤人。”
他喊了几声,老村长的声音跟着响起来:“娃儿和婆娘都站下,哪个也不许过去。”
老村长一句话就顶事,男人们把小孩和女人拦住,赶回去,自己接着往前跑。
江澈混在里头跟着向上绕,身侧突然多了一只护着他的手,麻弟开口说:“爷爷让我来找你来着,江老师你也站下吧,别去了。那东西成精了的,不怕人,要不然这么大动静,早跑了。”
“这么厉害?”江澈一听,顿时更感兴趣,说:“我就看看,拍个照片,不靠太近。”
“那,也行吧”,麻弟犹豫了一下,扯江澈衣服说,“那江老师你跟我来,咱们走这边,一样看得到。”
两个人往一处看得到但是上不去的小断崖底下跑,麻弟接着说:“反正咱们去了也没用,能不能打下来,还得看广亮三兄弟手上的铳。”
“干嘛不在这里打?”江澈问。
“铳太老,角度不好,瞄不着野猪耳根子那里。”麻弟说。
黑暗中出来猎人喝止猎狗的声音,带着焦急和恐惧,似乎很怕自家猎犬先冲到。
“犬去了也没用,一挑就死,村里最好的犬,上次就差不多死光了,十几只呢,一口没咬上就看那三铳响了。”麻弟拉着江澈跑啊跑啊,猛一下往下拽他,蹲下来,抬手臂指着说:“看到了吗?”
江澈看到了,他和猪之间,直线距离其实不算远。梯田到头,上方是陡密的老林,两者之间有一片杂草和低矮灌木占据的分隔带。
一头巨大的野猪在崖上方时隐时现,不断变幻着位置,面对明显可以听见的人声犬吠,竟然没有逃跑。
那不是肥猪,是一头大概应该形容为高大健壮的野猪,形象威武,毛色带点银灰,獠牙不算长,但是在暗淡天光下弯曲突出,显得十分骇人。
难怪村民们喊它野猪王、野猪精,江澈两世人生中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么大一头猪,不管是家猪还是野猪。
“这家伙得多重啊?”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往低了估也得400多斤,保不齐能上500”,回答他的是老村长,老谷爷沉声说,“我活了六十多年都没见过比它大的家伙。”
“那打下来得值不少钱啊?!”江澈的经济意识又出现了。
“钱?卖不了多少钱的,没那么多人买,搁县城都卖不出去多少。”老谷爷说:“倒是村里各家,应该都能分块肉,分点下水哦,打不打得死还两说,上回就放了空铳。广亮老把式了,这回该当稳得住。”
江澈点头,想拍照,天色暗,他安上了机顶闪光灯,但是怕打扰猎人,犹豫着没敢按下去。
“咱们村有没有一对兄弟叫陈二狗和陈富贵啊?”沉默中,江澈突然脑回路偏了,说:“富贵人很高大,看着傻,有张巨型牛角弓”
麻弟都懵了,愣愣说:“叫过二狗和富贵的倒是有,我爹小名就叫二狗,但是都不姓陈,也不是兄弟富贵没有很高大,没有牛角弓”
“哦。”江澈说。
“吧。”
“噗。”
“怂。”
土铳冒黑烟,响声不整齐,其中第二发大概是臭弹了,老谷爷口中的李广亮一家三兄弟人在江澈几个右上方,三把铳,间隔很短先后开枪
跟着七八条猎狗扑了过去,说是猎犬当然也不是专业的,就是磨练了凶性的土狗。
“完了。”麻弟说。
野猪王还站着,身上倒是冒了点血花,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只是表皮部分的伤,不致命,土铳散弹,没打透。
“嗷!嗷!”两声哀切地犬吠。
最先扑到的两条猎犬被一下挑飞。
“跑啊,还愣着干啥。”野猪除非疯了不会跳小断崖,那样它自己的体重就可能把腿压折了,老谷爷语气焦急,是在向坡上拿着“武器”的年轻男人们喊,尤其是站得最近的李广亮三兄弟。
人群开始扭头往坡下跑。
野猪王继续屠杀剩下的几条猎狗,若不是它们争取时间,人就危险。
李广亮和李广福兄弟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