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索兰出现时,麻衣正在收拾着长桌上的会客用具,来访的两人共用了两支一次性纸杯。
“你来了。”她弯着腰道:“刚刚来的两人是疾控中心的专家,到我这里打听消息来了。”
“这个我知道。”索兰首先扫向验尸间四周,解剖台上照例摆着两具,但那不是关注焦点:“霍金斯人不在?”
“他去其他医院拜访了,你知道的,大部分学生尸体都在医院。”
麻衣动作轻快地扔掉纸杯,并接水为索兰准备了一份,她这时已经换好了工作用的衣服,身上闻不到一丝香水的气味,但仍有一缕自然的飘香荡漾。
“人不在就好。”索兰接过纸杯道:“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来的,都问了些什么?”
“你先坐吧,楼上没有需要赶紧上去的?”麻衣已经腾出了一张椅子:“抱歉,这里可不是让客人随便来的地方。”
“你今天可真是够客气的。”索兰轻轻一笑,拖着椅子坐下,并转着手里的纸杯。解剖台上的两具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死者,而且死因一看就很明显,再普通不过的割腕自杀和车祸罢了,除非那个男人满身的汽油味是自己洒的,然后放弃改为跳楼。
“刚才的那两个人,问了我不少问题……”
麻衣同样为自己倒了杯水,然后一饮而尽,并又倒了第二杯,这才拖着张椅子坐到索兰身边:“……费了不少口舌。总之他们就是想知道,我们是否接收了那些学生的遗体,又简单询问了一下,近期一些死者的具体死因。”
索兰使劲吧唧了几下嘴巴,一把将纸杯捏扁,空投至墙角的垃圾桶中:“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疾控中心,而且我记得那个古德温泽,当初奥林匹克山出事时,他就在场。这小子,突然间跑你这儿问这些问题,难道是发现什么猫腻了?”
“需要将他们做掉吗?”
麻衣说得轻描淡写,而索兰则皱眉沉思,一副认真思考这个提议的样子。但片刻后,他还是摇了摇头:“没必要大动干戈,有怀疑很正常,做调查也很正常,他们就是干这个活的。反正我一把把火放下去,现场根本留不下什么痕迹,他们还真能从一具焦枯的尸体里,发现什么丧尸的证据吗?”
“嗯,比如胃里的一截手指。”
索兰使劲咳嗽了起来。
麻衣向来过着足不出户的生活,家里和法医办公室,这是她24小时里最常停驻的场所。一个多月过去了,索兰除去那一夜外,再就没有光临过麻衣的闺房,相会基本都是在这里。这会儿,他见拉维霍金斯恰好不在,便索性挂了通手机到楼上,通知上司自己要在地下室呆一段时间,然后,就赖着不走了。
“明天我就把艾莉亚送学校去,明天!”
他往休息区的沙发上一躺,压得弹簧吱嘎作响:“这丫头简直出乎意料,你也察觉到了吧,昨晚那个及时过来清扫现场的?”
说到此句,他微微抬头看像麻衣,却见她并未搭理自己的话,只是翻箱倒柜地寻找着资料文件。解剖台上的尸体尚未开颅,尽管上司不在,现在这个时间点,麻衣也是有工作的。
没人搭理,索兰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所以说,我打算给她找个住宿学校。天天有寝室同学看着的话,这丫头肯定会老实不少吧?毕竟现在的中学生,谁不是玩手机到半夜,她肯定没多少机会夜里出去瞎逛。”
麻衣仍旧没有搭理他。虽然默许索兰在沙发上躺着,但她却只是自行忙碌着工作,这会儿已飞快准备起解剖用具,接下来就该正式忙碌了。
既然连说了两句话都被忽略了,索兰也就只好闭嘴不言,掏出手机摆弄了起来。昨晚折腾了那么久,今早再立刻到楼上处理公务,他还真有点犯懒。好在警察这个职业的特性好,明目张胆地拿法医这儿当借口,他在楼下躺了起来。
一时间,倒是谁都没有说话。索兰只是在默默玩着手机,浏览着网上一切相关的最新消息,关心国家大事,掌握全球动态麻衣已经将解剖用具准备完毕,甚至已剖开了第一具尸体的胸膛。死者已经死去一段时间了,尸臭气息和福尔马林液混合在一起,这是验尸间惯有的气味,不是常人能轻易接受的。
当麻衣将死者心脏取出,放到秤上称量时,她才终于开口了。
“昨晚你回家后,我对那些咖啡做了次简单的成分分析,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索兰放下手机道:“每毫升咖啡含一百克大麻?”
“错,是每百毫升。”
麻衣轻轻地笑了,白了索兰一眼,记录完数据,取下心脏,开始切割下一个器官:“玩笑到此为止,总之,我在其中发现了一些罕见的微量元素,而且原子质量似乎不小,也许还能带有放射性吧。它们的大概含量,每毫升小数点后十几位吧,具体还不是很清楚。”
微量元素?
索兰不解地摸摸鼻子道:“你知道我不是很懂化学的,显微镜能发现这些?咱们好像还没钱买隧道望远镜吧,你确定那种什么元素的原子质量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