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包厢，曹相荣示意秘书：“去给我查查这个宋谦的情况。”
话落，秘书已经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份档案递到了曹相荣的手里：“这个宋谦，确实在我们酒店做过两年的服务员，月薪在六千到八千之间。昨天因为误将一瓶今年产的正牌拉菲当做小拉菲开给了温馨三号包厢的客人，被开除了。”
身为第一董秘，若是连董事长这种心思都猜不透，他这秘书也可以不用干了。只是酒店的员工而已，资料很容易找到。
“那他是怎么一夜之间有钱的？中奖了？还是获得巨额遗产？”曹相荣疑惑道。
“这个属下还需要去查。不过，可以确认的一点是，这个宋谦确实有钱了，就里面那八个表演茶道的姑娘，还是二十分钟之前那个脸上有疤的人替他去前面艺校找来的，每人五百的劳务费。”
要知道，即便是打肿脸充胖子点出天价火锅来装逼，这种找八个人来表演茶道的事，也是多此一举。不是钱多了闲着还能是怎样？
“怪事，真是怪事！”曹相荣自认驰骋商场几十年，看过各种各样的人，几乎一眼就能分透。但对于这个宋谦，他完全无法理解。
难道这年头，富豪开始流行装穷？是他太老了无法与时俱进了吗？
“记得至尊一号今天中午的消费一律免单。”说出去的话，自然必须做到。
“是，属下会特别交代下去的。”
“还有那个潘城……”
“属下知道怎么做。”
……
都说白吃的饭菜特别香，可宋谦却味如嚼蜡。他是揣着钱来装大爷的，不是仗着人多来吃霸王餐的。但现如今情况看起来确实如此。
“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董事长交代了，您这桌菜免单。”收银台已经换了一个姑娘接待，之前的小荷，需要交接潘城手上的各种事项，已经忙得不可开交。
“姑娘给通融一下吧，你们董事长现在又不在，我们刷了钱就走人。”癞头三也是奉命，侧头看了看一脸阴沉坐在大厅沙发上的帮主，看来今儿个不把这五万块付出去，他这个管钱的活儿也就不用再干了。
“实在对不起啊，如果收了你们的钱，我立马会被辞退的。”姑娘已经摆出了哭腔，想来，若是癞头三再坚持，她就要泪奔当场了。
癞头三也想哭啊，他甚至都想给这姑娘跪下了：求求姑奶奶收下我们的饭钱可好？
宋谦见状，霍的站了起来：“算了！”
这一句“算了”，如同给总台收银以及癞头三来了个特赦令，两人当场就想相拥而泣。
但宋谦说算了，却并没有离开酒店大厅，而是走到了休息区一处公示牌前。这里贴着酒店的“员工绩效表”，从上到下总共97个员工，详细包括个人的姓名、工号、岗位、当日工作表现、月工作考核等情况，最重要的是，为了让客人更方便进行投诉，每个员工的电话号码也被公开了出来。
宋谦扫了一眼，维护得可真够勤快，刚才还有98人，一顿饭的时间，最顶上的“经理”位置已经空缺了。
“癞头三。”
“属下在！”
“对着这个名单，每个人给小费500。”
什么？癞头三一时间愣住了，“是每个人吗？”
“怎么了？有问题？”
“那五个保安也给？”对于帮主一时兴起就大规模打赏，癞头三昨晚就见识过了，但这五个保安刚才那么凶神恶煞的要把自家帮主扔出去，难道也给他们打赏？
“哎——”宋谦轻叹了一口气，替人干活都不容易，为了保个工作，都自残成那样了，权当医药费吧。
“都给！”
“属下遵命。”
……
走出酒店，已是下午两点多，这顿免费的天价火锅，加上前戏后戏，整整吃了三个小时。
抬头看了看，日头依然很毒，宋谦的心境却与昨天截然不同。
他的身后，大堂经理、包厢服务员、迎宾、收银、厨师、打杂，凡是能够暂时不在岗的酒店员工，都集中到了大厅，整齐排列，朗声向他们昨天的同事，今天的土豪，大声道谢。
“谢老板的小费！”
“谢老板的小费！”
声音之响亮，气势之宏大，不光路人，甚至连在中心广场上唠嗑的大妈们都被吸引了目光，纷纷朝这边看过来。却似乎没看到传说中大腹便便，脖子上挂着手指粗的金项链，食指戴满金戒指的土豪，也未见一踩油门便让车子发出巨大轰鸣声的豪车载着身家数十亿的富二代。
土豪在哪儿？富二代在哪儿？
此刻的宋谦，挥退了刀疤脸和癞头三，独自一人踱到了中心广场上，在昨天那个背阳的花坛上坐了下来。
他不是为了感怀点什么，纯粹只是吃多了撑的，需要消化消化。
手机因为震动，好几条消息都没有看。
首先便是微信里那个女主播莫苒发过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