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再布下一根点燃的香。
“婚礼要挑吉时,礼成的时间分毫不差,此前的布置自然也就能精准无误。香至末端,方会烧断长线,杆子因失力而歪斜,布袋便会滑向屋顶的破洞,将满袋子石灰向下撒去。众目睽睽之下,便制造出了瞬息的盲区。我趁着这个机会,将安晴击晕藏好,自己假意登上屋顶追逐凶犯,实际目的,则是将屋顶上的布置收走。当时天色昏暗,清笛乡又暗得早,即便有人在远处监视,也只能看见屋顶上黑糊糊的一团,不知那到底是什么机关。”
代楼桑榆疑惑道:“可是,众目睽睽,安晴姐姐又被藏到哪去了?”
“佛龛的下头。”赵无安会心一笑,“铺在佛桌上的红布,下摆曳至地板。我只要在石灰粉消散之前,将安晴送到那片红布后头就行了。”
代楼桑榆恍然大悟,一本正经露出恐惧的神色:“无安哥哥,也太坏了。”
“黑云会的眼线无处不在,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耍手段,也只能如此了。不过。我也没存着骗过他们的心思。”赵无安道。
“那你想干什么?”代楼桑榆不解。
“屋顶上的布置是闻川瑜干的,我最多收走那根杆子。众人分组去乡中寻找安晴时,偷偷潜入屋中,将昏迷的安晴带走的,也是闻川瑜。我没打算在手法上骗过任何人,而是想让他们误解作案的动机。”
代楼桑榆愣了愣,摇头表示没有听懂。
赵无安笑道:“就算我把屋顶上的杆子捡走了,没有告诉别人,也只能表明我在怀疑别人,不肯轻易说出自己的发现,不是吗?”
“这个,对,你喜欢最后才说出来。”
“再者说,石灰粉撒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在那个时间内,有能力将安晴击晕藏好的,也不止我一个吧?”
代楼桑榆认真点头。
“那么,就算黑云会看到了这一切,他们会怎么想?”赵无安问。
代楼桑榆若有所思。
“他们看见闻川瑜布置好机关,带走了昏迷的安晴。他们看见我拾起关键物证,看见我组织乡人寻找安晴,也看见我在发现闻川瑜留下的字条之后决意入蜀。就算他们得知了这一切,他们会以为,是我把安晴藏起来了吗?”
赵无安意味深长地笑了:“汴梁城中我与闻川瑜的相见,除了那群孩子,没有人知道。”
“而在此之前,闻川瑜加入罗衣阁,逼死聂君怀以夺走百胜刀,放在解晖眼里,统统都是与我势不两立的表现。”
说到这里,代楼桑榆终于明白过来,大吃一惊:“所以,你就是想让他们以为,把安晴带走的人是闻川瑜?”
赵无安点了点头,又道:“那天晚上,我和胡不喜从后山进入清笛乡的古墓,与他们见了一面。
“三年前我初下山时,闻川瑜曾在山脚下找到过一处隐蔽的古墓入口。夜间从那里进入墓中,可确保无人跟随,青鬼也同样把守着后山的入口。
“在那个绝对安全的领域里,我与闻川瑜,制定了一个延续到今日的计划。入蜀路上种种所为,直到这一刻,我都还在按照这个计划行事。”
“是,什么计划?”
赵无安摇头。
“不能说?”
“不方便说。”赵无安笑道,“这种反败为胜的必杀套路,自然要在它生效的那一刻,才能说出来啊。”
代楼桑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道:“那以后,你会娶我吗?”
话题转换得突然,赵无安猝不及防:“啊?”
“安晴姐姐大喜的日子被你坏了,以后重办的话,你会娶桑榆吗?”
她问的认真,赵无安却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时咳嗽不止。
代楼桑榆啊了一声,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不喜欢桑榆,只想娶安晴姐姐。”
赵无安捂住脸:“不,当然不是不喜欢你……”
“那我和安晴姐姐,你选谁?”代楼桑榆咬着手指问。
“……”赵无安几欲吐血,“这……且不说你之前又救了我一命,晴儿也是真心对我……”
代楼桑榆忽然快步冲上前去,拉住了赵无安的手腕。
赵无安下意识后仰。
盯着他瞳子看了半天,代楼桑榆婉然一笑。
“逗你的。”
然后她松开手,在轻柔月光的笼罩下踢着石子,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