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下来,吃亏的还不是我们?”
安南愣了愣:“可这些山人保不准一定这么想……”
“蜀中一带最是仰佩十愿僧功德。”赵无安道,“这户人家却看不见半点佛踪。不仅如此,后院猪圈中的稻草也新,少有折断了的。这盏灯的亮堂程度,也不像是中原的油。”
“……这是什么意思?”安南不明所以。
“他们不是住在这儿的人家。”赵无安低声道,“这间屋子是被临时抢占了的。那盏灯烧的油是千里膏,暗夜中即使千里之外也能瞥见,又有消息一传千里之意。造叶的探子随身携带这种灯油,收到消息,阅后即就着千里膏的火焰焚为飞灰。”
安南懵了:“造叶?”
赵无安神秘兮兮地瞥了他一眼。
“我们被盯上了。那店主人现在就在写消息呢,不知要传给谁,多半是锦官城里的人。”
“可我们在锦官城中也没有别人认识……”
“你没有,我有啊。”赵无安继续神秘兮兮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安南冷汗直流。
赵无安沉默了一会,忽然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随他去咯。反正就这一家子人,打不死我们。天大的事到了锦官城再说。”
说完,竟是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屋子,在身后砰地一声合上了门。
安南独自在院中傻傻站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似的,逃一般飞快跑进了自己的屋子里。情况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连衣服都没脱,安南便草草睡下,一夜胡乱梦了不少东西。再睁开眼睛时,天已大亮。
一夜显然无话。安南揉着眼睛走出门时,看见赵无安好整以暇站在院子里冲主人道谢,仿佛昨晚在月下与安南攀谈的人并不是他。
辞别了暂住一夜的店家,众人继续上路。行过二十里,等到日头正中,天地一片融融暖色时,终于下到了石牛道。
至此,总算再无大险之路。官道上,车马之流也很快丰盈了起来,大多是自锦官往汉中各地输送物资的车驾。
安南留了个心眼,仔细注意着赵无安的一举一动,却发现他与之前根本没什么区别,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若是如此,那赵无安昨晚特地在他面前提起造叶,又是何许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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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官城外十里,有盛桑八百。绿云纷浓,层叠如屏。
淡白的树影笼在道中小路上,一骑轻尘而过。马背上的汉子双腿夹紧了马腹,虽在薄薄积雪中,却前行如飞。
一月之后,锦官城中便将上演一番万众瞩目的大会。虽有颠覆当今中原武林格局的风险,但同时也是数年难得一见的大机遇。不知多少人在此间摩拳擦掌,意图趁着这势力转换的机会一举成名。
赵无安说得不错,五载之内,蜀地必成天下瞩目之所。
而这预言,应验得比想象中还要快了不少。
虽然历经磨难终于得以在蜀中立稳了脚跟,不过留给李凰来经营的时间,还是太少了一些。
时至今日,除了与蜀地十愿僧见过一次面,李凰来也就只剩下一群中庸之朋,以及最后一份不到万不得已绝不用出手的底牌。
十里桑林的尽头,一位书生打扮的人手持折扇,含笑而立。
在离他仅剩十步的地方,李凰来堪堪收缰立马,马儿抬起双蹄,从口中吁出一大口白气。
“这将将过年的时候,你可算来了。”书生模样的人叹道。
李凰来无可奈何:“您不也是前不久才到的蜀中。”
“我早就到了,不过绕路去见了一位老朋友。”
那人转身走向城门,李凰来下了马,牵绳走在后头。
“老朋友?”
“没什么,人上了年纪,总会有那么几个老不死的称不上朋友的朋友。你打心底里巴不得他快点死掉,可他要是真的死了,说不定也只有你会掬一把同情泪。”
李凰来似懂非懂。
“黑云压城城欲摧啊。”那人叹道。
他顿了顿,又没头没脑接了一句:“雏凤清于老凤声。”
李凰来摸摸下巴:“我权当您在夸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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