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三个时辰。
浩浩荡荡的人群把清笛乡几乎翻了个底朝天,却连根安晴的头发都没见着。
天色已晚,赵无安好歹说服了安家二老先去歇息,而后便划开区域,领着众人分散去寻。代楼暮云、胡不喜、段桃鲤,还有安家的两个儿子各带了一支队伍,兵分六路,巨细无遗地搜寻着每一带。
三个时辰足够一个人用双脚把清笛乡从里到外走个遍,可是近二百人的队伍,却连一个大活人都没能看见。
三个时辰后,众人一无所获地回到了安宅。
大厅仍是喜庆的布置,却不知是不是因那层扑簌的粉,显得莫名凄凉。
赵无安尽力维持住平静的神色,确认道:“有收获吗?”
没有任何新的回答。无论六路之中的哪一路,都没有任何人看见哪怕半个可疑的人影。所有宅子地窖也让他们都翻了个遍,毫无所获。
“反正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就算是徒步,也已能走出清笛乡很大一段距离。与其继续没头苍蝇般乱找,不如先坐下来好好分析一番。”代楼暮云建议道,“这不正是你的长处么,赵无安?”
赵无安紧抿着唇,对着庞大却寂静的人群,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新婚之夜,安晴被人劫走,显然对他而言是个极大的打击。沉着如赵无安,一时半会也难以平复下心绪,冷静应对。
代楼暮云于是走近他,伸手捻起桌上的粉尘,仰头看向屋顶上的窟窿,道:“这些粉尘,不过是普通的石灰,里头混进了些只有微弱毒性的山媚粉。不论始作俑者是谁,他至少应该不想让我们死。”
“那他只是想劫走安晴?”安兴国皱起了眉头,“为什么?”
“这……一个人为何要在新婚之夜劫走新娘子,可能的起因可就多了。”代楼暮云欲言又止,面带玩味之意地望向赵无安。
赵无安面色不变,沉声道:“有什么好想的,无非是闻川瑜逼我入蜀的计策罢了。”
胡不喜吃了一惊:“那小子还真说到做到啊,至于吗?”
“闻川瑜,应该双足尽废了吧?就凭他,能在你眼皮子底下跑得不见踪影?”代楼暮云问。
此事确然怪异。
丢下石灰粉,从屋顶上跃下,劫走安晴,再返回屋顶,而后逃之夭夭。
无论是谁,纵然有再快的身法,也很难在短短几息之内完成如此复杂的一串动作。而赵无安追上屋顶之后,更是在方圆数里之内,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身影。
赵无安陷入沉思之中,满堂宾客更是鸦雀无声。
但是也不存在别的可能了。
当时,院内的酒桌正摆得满满当当,走路都困难,更不用说健步如飞穿行其中。
至于里屋和后院,就算能趁乱混入其中,也绝无腾挪的可能,最后仍会在众人搜查之下露出破绽,屋顶反倒是最快捷的出路。
“这事儿关键在于,我们不管怎么找都没看见人啊。”胡不喜蹙眉摩挲着下巴,“就是长翅膀飞了也该有个影子吧?还能消失了不成?”
“现在再找下去,也无甚意义,毕竟人说不定早已走远……”代楼暮云道。
“也可能,还在这里。”
他的话忽然被人打断了。
代楼暮云微微一怔,转过头去,发现说话的是段桃鲤。
“没有任何人,看见任何东西吧?”段桃鲤道,“就算轻功绝尘,也该能看见人影,就算他飞上了天、掘地三尺而走,也该能看到天上的影子和地上的坑洞,可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满庭院无声,段桃鲤的话落在寂寥秋风中,却是声声入耳。不少乡民觉得在理,纷纷点头。
“所以,我觉得那个人应该……”
“我看见了。”
段桃鲤刚要接着往下说,却又被人打断了。她一愣,回头看去,却是安广茂自里屋走了出来。
安晴失踪短短几个时辰,他却像老了十岁。
段桃鲤惊疑道:“前辈,您此言可是当真……”
“我看见了。石灰粉炸开的时候,屋顶上跃下来一个影子,而后窜入里屋,从后院逃跑了。”安广茂语气平静道。
“那你怎么不早说啊!”胡不喜着急地叹了一声,却被赵无安飞快瞪了眼。
安广茂苦笑了两声,在安兴国的搀扶下坐下,沉吟半晌,才幽幽道:“年纪到底是大了,这点儿山媚粉便被熏得半天喘不过气来,还拖累了各位乡亲父老。”
“大家伙都是看着安晴从小长大的,此事肯定是当自己的亲生儿女去上心,安提辖这是说的什么见外的话!”
有人如是说了一句,旁人连连称是。
安广茂叹了口气,“人老了,真是没办法,现在就算说出来了,只怕也来不及……”
“来得及。”
赵无安默默束紧背上洛神剑匣。
“我去去就来。”
而后腾身而起,再度从屋顶之上跃了出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