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地波动起来。
二人在半空中擦身而过。
赵无安眉眼恬淡,莫稻的眼中则待了一丝惊讶。
“并不只有你——”
赵无安开口了,声音低沉,轻不可闻。
“——能看到这一切。”
莫稻身后,黑色的裹布再次无声自破,沉雄的刀刃自其中破雾般钻出。
厚重的刀锋砸入地面,赵无安方才所站的那一圈地面,顿时化为飞灰。
若不是赵无安提早跃起,只怕此时已被莫稻藏于背后的这一柄啮日刀给砸灭了根基。
四目相对,莫稻眸中浮现起意外之色。
啮日刀重重砸入地面,留下一抹沉雄气劲,在低空盘旋。赵无安隔空轻踏,身形悠悠后飘,与莫稻重又隔开一尺距离。
二人重新落回地面的瞬间,赵无安的眉心略略松动。
莫稻的停顿却比他更短,几乎看不见刀锋落下的动作,斩鸿刀又一次举至了与眉心齐平的地步,再次摆出刀道中经典的起手式。
赵无安的眉心又皱了起来。
斩鸿再出,紧擦着赵无安的白衣而过,刀意劲卷如席。
右手持刀前冲的同时,莫稻左手甩至身后,轻而易举地拔出了砸入地里的啮日刀。
双刀重握在手,不尽的攻势如潮水般向赵无安袭来。
赵无安眸色一厉,“东流!”
虞美人剑光一闪,霎时溶解于令人目眩的剑势之中。铺天盖地的剑影,笼罩了擂台上厮杀的二人。
如潮剑影之中,却又有数量不亚于之的刀影,纷繁堆叠而出,排山倒海直向赵无安而来。
战意交错。
这已不是常人能理解的对招。
洛神剑法已是这天下间屈指可数的玄妙招式,在莫稻面前却连半点甜头也占不到。
莫稻一品,赵无安暂且仍是二品。境界上莫稻虽压了一头,临敌经验却不如赵无安,按理说算得上势均力敌,但场面却打得如此胶着。
到了这一步,境界也好、经验也好,已然统统派不上用场了。
不说别的,光是寻常武夫对敌,如何能想到对方的武器会是飞剑?
赵无安这一边已是极尽奇诡,莫稻的怪招更是层出不穷。寻常人又如何能使得出这屡布疑阵、杀手锏则干脆藏在身后的招数?
胡不喜胜了韩阔,已站在此世刀道之巅。
莫稻却又胜了胡不喜。此刻他与赵无安的战斗,已然抛却了书卷上那些功法招式,二人每动一步,每出一刀一剑,都是前人绞尽脑汁,也从未涉及过的领域。
那已是武者所能触及的至高之境。
超脱了兵器与武学,也与境界修为毫不相干。
横亘在二人之间的,只有最纯粹的厮杀、最质朴的相互攻伐。一切都被摊开在平面上,直笔为横走笔为钩,除此之外再无真假。
一切都在飞速铺开和收束,一招尚未出手已被宣告作废,则再另起一招,双方都在做一模一样的事。
因为彼此使出的都是前所未有的招数,所以最难的早已不是气机的掌控或是攻防的度量,而是每一招每一式之间的判读。
判断和解读,这是自有武林以来,就有人在做的事。
他们亲身实践,揣摩过无数对局,将之总结成寥寥几语,付于纸张之间,一字千金。
而莫稻和赵无安的前方,已没有这样的纸。前人耗费数年月的时光,呕心沥血而得出的结果,他们要在一瞬之内抵达。
对招式的解读,已然成了天赋的较量。与其说是在拼毫厘之差,倒不如说是把一切都寄托给了直觉。
论天赋而言,自己应该毫无悬念地落败,但赵无安隐约觉得,他有获胜之机。
能跟上……能跟上……能跟上!
自己解读和判断的速度,能够跟得上莫稻!
“并不是只有你看见了这一切!!”
他再一次大喊道,睚眦欲裂。
刀刃与剑锋反复相交,空中荡出璀璨光华。
他们都在一瞬之间,抵达了无数人终其一生,也无法到达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