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而与之相对的,他所负责的案情,却毫无进展。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临近夏日,夜色已然降临得越来越迟,窗外仍有昏红颜色。
大堂之中的气氛愈发紧张起来,赵无安却始终不曾现身,苏青荷握着落情剑,坐立不安。
如果此时赵无安在这里,想必已经能从蛛丝马迹之中推断出凶手了吧。苏青荷默默想着。
虽则一向为人淡漠低调,但毕竟是苏长堤的后人,苏家那股骨子里的自负之情,仍然刻在苏青荷的身体上。
所以会不甘于被赵无安击败,所以被降职成捕头之后,反而愈发勤奋,没日没夜地审案子、翻卷宗,没日没夜地练剑。
只是不甘人后罢了。
苏青荷并不认为赵无安能有如今成就,与勤奋毫无关联,但每每想到赵无安如何破获奇案,他总是觉得匪夷所思。
“多去去现场,总能找到线索,无论过了多久。”
清笛乡中,赵无安的那句话,忽然间浮现在了苏青荷心头,仿若一道当头重击,刹那间拨云见日。
苏青荷猛地抬起头来,幡然醒悟。
“你们看住这里。”
匆匆丢下一句话,苏青荷便出了门,直奔客栈后屋而去。
从案发地开始?
不对,要从一切地方开始。只要是现场,就会有线索。
他先是冲上了二楼,从甲字房开始,一间一间地看过去,在丙字房的书柜前停顿了一会,而后扭头冲上三楼,一头抢进杨歇的房间。
屋中昏暗,桌边有三根燃尽的红烛,苏青荷走到窗边,尚能看见窗台上的半块脚印。
他推开窗子,伸手出去。窗外无风,但却能感受到一丝压抑的气息。
苏青荷微微一怔,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下一个,就是楼顶了。
他转身冲出门外,顺着台阶,又一路冲到了露台顶上。
此时,夕阳几乎完全沉入了地平线,只在西方留下一抹月牙状的深红。头顶繁星璀璨。
苏青荷能隐约感受到身后传来阵阵凉意。在偌大原野之上,这矗立在官道旁的四层客栈,一览众山小。
苏青荷走到栏杆边上,低头望向楼下,若有所悟。
忽然间,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样物什。苏青荷侧头望去,见到石桌之上,一枚空茶碗下头压着的白纸。
冥冥之中,似乎一切隐晦都在他眼前变得清晰了起来。
“那是……答案吗?”
没来由地,苏青荷觉得自己的心跳变得快了几分。
他扶着栏杆,走到桌旁,拾起了那张纸。
果不其然,那上头潦草的字迹,开头就不按格式地写着个“赵无安留”,完美地体现了这东西出自谁的手笔。
“如果看到这个的是别人,那请放回原位;如果是老苏的话,那恭喜你,你已经接近真相了。时间紧迫,老 胡那家伙书读得太少了我根本没法解释,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够想明白这一切吧?为了防止你们这些人傻到连摆在眼前的真相都看不出来,我留了一个小提示。”
“如果想知道什么提示的话,那就松开手吧。”
苏青荷一愣,如纸上所言地,松开了手。
无风的空气中,信纸飘摇着,悠悠地向地面坠去。但身后的凉风像是在有意阻挠这张纸一般,将它向外推了出去。
目光紧随着纸张的坠落方向,苏青荷原本遍布迷惘的眼瞳,忽然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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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诚客栈北部十五里,密林之中。
随着一架马车悠悠地停下,那名面朝着溪水清洗双手的男子也随之抬起头来,转向了两名来客。
明明已是初夏,男子却披着一件大衣,缀满了鲜艳鸟羽,如披肩般柔软地挂在他的肩上。
而他的容貌也颇近于妖。一张还算得上英挺的脸却偏偏要涂满厚重的白 粉,唇间点绛,双鬓有如染血。
虽然外貌奇怪,但这丝毫不影响男子自诩为天底下最聪明的几人之一。
按照男子的计划,一切都在稳妥而有序地进行着。在外界看来他已然身陷绝境,自救不得,可事实上,客栈当中的那些人,才是陷入了绝境之中而不自知。
在男子看来,这个世界上,还不存在能够打破他计划的人。
于是他转过了身子,面带着诡异的微笑,望着马车上的两位来客。
然后他有些惊讶地发现,两名来客,变成了三名。
离手驭着虞美人与苏幕遮两柄飞剑,分别架在车夫和曾杞脖子上头的赵无安,懒懒地半坐在马车顶上,皱着眉头看着溪水边上的人。
“你就是罗衣阁主?还真是妖艳得不行。”他煞有介事地点评道。
而车上的曾杞与车夫二人,则被颈旁的飞剑吓得瑟瑟发抖,一句话也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