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正恪尽职守护在告示牌旁边的祝沂闻声来到蒋濂身边,从腰间取下一个锦囊,双手递到蒋濂面前。
蒋濂接过锦囊,松开口袋之后又将之呈到了赵无安面前:“这是苏捕头的官印,胡捕头应当是分辨得出真假的。另外还有他的手书。”
胡不喜不禁感慨道:“这小子,半年前还是佥事,现在反而成了捕头,还得我老 胡来帮他辨印,混得可真是一个赛一个地惨。”
虽然嘴上这么说,胡不喜还是赶在赵武安前面拿过了蒋濂的锦囊,闭上一只眼睛,用另一只往里头窥视。
赵无安扬起眉毛,有些意外:“看你根骨步伐,武功并不比你的侍女低。如此重要之物,为何竟敢放在仆人身边?”
蒋濂呵呵一笑,道:“兵不厌诈嘛。但凡有些眼力之人,都能看出我武功不俗,有何物自然是随身保管,又怎会注意一个看起来既无武功,容貌又不出众的侍女呢?”
他说话时,祝沂始终低眉福身在他身后静待,一言不发。
胡不喜嗤笑道:“别的先不说,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提什么兵不厌诈?再说了,我看你这位侍女,也不像你说的那么弱嘛。”
茶馆之中,能不费吹灰之力揪着领口提起一个成年男子,这是令赵无安都颇为咋舌的臂力。他也淡淡附和道:“沂娘秀外慧中,又能兼有一身惊人膂力,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
被这嘴上不留情的二人拐弯抹角损了一通,蒋濂倒也不恼,只是扬眉道:“二位,可有将这东西检查清楚了?”
胡不喜把锦囊往蒋濂胸口上一丢,“东西是真的。老大,怎么办?”
“走呗。”赵无安性子温吞,动作可不慢,话一说完,便脚下生风地向前走了过去。
“难得老苏等我,也不能爽约不是。你懂的,他们苏家人,可最讨厌被人给放鸽子了。”
他的语气平缓淡然,完全看不出一丝恼怒之情,但意中所指,却又显然带着尖锐的刺。
当年苏长堤自高粱河败退,解晖所率的援军却因地图出错而在飞狐城外与敌军散兵鏖战,最终致使燕云十六州再无攻克可能。
那一日,李凰来的生父李荆于关外吐血三升而亡,苏长堤率军一退十里,终于一病不起,被迫退下前线。
自那以后,直至入土,苏长堤二十年不曾见解晖。
赵无安虽然如今也知道解晖不复从前模样,但少小之时,听林大娘讲起当年故事,对苏长堤的割袍断义很是愤愤不平。若无解晖、李荆、严道活等人拼死为战,苏长堤根本就不可能带着宋军主力及御驾亲征的先帝安然回到关内,又哪里来的道理生二十年的气?
说是无理取闹,赵无安其实心底也知道苏长堤那时是何其气愤。自己为之奉献了一生的那座城池就近在眼前,他与玉乘之上那位帝王都从未离自己的梦想如此接近,却因一张地图,一个人的失误,而一梦黄粱。
时移世易,如今苏青荷等他究竟为何,赵无安也无暇胡乱猜测,更宁愿亲口等到他的解释。
他与胡不喜都步行惯了,自此徒步过去六百里也不是什么大事,却苦了世家公子哥蒋濂。
看着两位都是不好惹的江湖前辈,蒋濂耐着性子陪二人走了一段大路,却发觉两人一连走了好几个时辰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只能无奈派祝沂租了一匹快马回去驾车而来。这一去一回,又是一个半时辰,胡不喜和赵无安却走得顺畅无比
等到累得半死的蒋濂终于坐上了沂娘驾的马车,不用亲自赶路的时候,已近日暮西山,几人也抵达了按蒋濂所说的,苏青荷等赵无安的那间客栈。
晚风清凉,残照当楼。苍凉大道之上稀疏的人流,缓缓各自行进着。偶有行人也如他们一样,牵着瘦驴走到路边客栈之上,或打尖或住店,浮生百态。
那座立在路边的客栈,看上去已颇有些年月,窗边的木板都在风中发出喑哑低语。楼高四层,其后亦有小院,黄墙高围。正是黄昏时分,院中隐约传来浣衣剁菜声响,窸窸窣窣,尽皆入耳。
赵无安轻轻紧了紧身上的薄衫,叹了口气:“今年的夏天来得还真晚。”
“是因这帝都前头,难免有狂风满袖吧。”客栈前头,倚着古树的青衣人怀抱长剑,眉眼修长清冷。
赵无安不是没有设想过两人重逢的情景,只是没有想到再相遇时,双方竟能如此地默契。仿佛二人已是多年挚友,苏青荷毫无任何阻碍地便接上了他的话头。
赵无安笑道:“我对你说过的话,看来你还都记着啊。”
“没齿难忘。”
苏青荷站直身子,舒展了下手臂,而后眉眼猛然一沉,扬起手来。
落情出鞘。
“顺便,青荷还想再领教一番,赵居士手段。”
苏青荷衣随剑动,朝赵无安杀来,剑影铺天盖地,一如狂风满袖。
他出手便是压箱底的绝技,毫无保留,却亦毫无杀心,单单纯纯地较量高低。
赵无安眯起眼睛,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