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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黄袍(1 / 3)

住在寺中的时候,赵无安十年不曾换过一件缁衣,而今堪堪下山一年有余,身上的白衣居然就已换了三件。饶是赵无安知道一件衣服值不了多少钱,总还是习惯性地为之肉痛了一阵。

听他躺在床上,大言不惭地如此唏嘘一番,安晴拿余光狠狠剜了他一眼:“命都差点捡不回来,还有心思担心这种事!”

赵无安狠狠笑道:“谁说的?要不是那帮怂蛋退出关外,我还能站在那里大战两个时辰。”

“得了吧。”安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桑榆可都一五一十告诉我了,你是昏倒在她怀里被背回来的吧?”

赵无安张开喉咙本欲解释什么,但却像是忽然意识到了某种危机一样,本能的求生欲又让他闭上了嘴,一句话也没解释。

安晴笑眯眯地磨着剪刀:“你该不是想说,自己其实还有余力,只是故意昏倒在她怀里,好感受下美人怀抱的吧?”

赵无安尴尬地咧开嘴笑道:“哪能呢。”

安晴脸色忽然一黑,手中剪刀寒光一闪。

然后她把剪了线头的缁衣往赵无安床头一扔,面色严肃道:“以后,别再拿这种事情来让我担心了。我会真的很担心。”

说完,安晴转身出门,留赵无安一人在屋内,低头望着那件新绣的缁衣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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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安向来是个重诺的人。答应了代楼暮云,他就必会如此去做,想来你也是清楚的吧。”

小院桑树下,代仡宁语重心长地对安晴解释道。

安晴撑着额头坐在阶前,眼神黯淡,却是了然地点了点头。

代仡宁阅世何止倍于安晴,一瞬便看破了安晴心中真正所想,不由乐呵一笑,和蔼道:“你其实是怕,他为了别的东西拼乎性命,反倒将你给搁置了吧?”

安晴被说中心事,当即脸色通红地向远处移了两步,缄口不语。

代仡宁悠悠叹了一声。

“无安心有宏图之志,必难偏私。但他既敢带你来苗疆,便是心中已然有了计较。无安行事稳重,少有阙漏,此事倒是不必太过担心。你若有意,左右相随即可。”

安晴的脸色凝重起来,为难地沉默了好一阵。

自那日赵无安自午阳关外浑身是血,被代楼桑榆背回王庭,已然过去半月有余。

其间,胡不喜成功斩杀一品高手杜伤泉,自己亦是受伤不小。他曾于一日午夜至此处居所,与赵无安短暂见过一面,便又连夜离去,不知所踪。

而苗王代楼暮云,自宋人退兵那日之后,便就此失踪。整个苗疆上下,如今似乎只有代仡宁一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然而这个沉默睿智的老者绝不会告诉任何人苗王的去向。

王庭方面,却是由代楼桑榆暂代了代楼暮云的位子,于登云楼废墟之上重建一处吊楼,管理苗疆内部事宜。

西边子阳州的夸远家主夸远莫邪,则在前巫咸慕容祝身死的那一日,与之同时暴毙。如今夸远家正在紧张遴选新的家主,一时又是一片腥风血雨,却暂时难以威胁到代楼家了。

苗疆之争,太多人参与其中,局中设局,一环环的算计,退让与进攻,看似只是苗疆内乱,却牵涉到了大宋江山。牵扯到庙堂与江湖。

安晴本以为,这只是赵无安与代楼暮云的一次决战,却没料到入苗以来屡屡生变,到最后,甚至演变成赵无安与代楼暮云联手拒敌的局面。而如今代楼暮云失踪,赵无安又重伤初愈,显然短期之内,二人难再战一场了。

那么这次入苗疆,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正在安晴作这般思考的时候,小屋的门,吱吱呀呀地开了。

阳光微斜,背匣居士又换上那一袭一尘不染的白袍,眉宇恬淡,眸色慵懒,古井不波。

路过安晴身边的时候,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轻轻拍了下安晴的头。

代仡宁悠悠地将目光投向远处,刻意不去看这位早已并非当初少年的江湖侠士。

赵无安却悠悠道:“先生,这次又是你救了无安一命。”

代仡宁轻摇蒲扇,淡淡道:“手施菩提,心结业障。我又有何可称你的师父。”

赵无安听罢,站在原地默默怔了一小会,也不回应,径自走到那棵亭亭如盖的桑树下头,低头看着斜插在柔软春泥之中的洛神赋。

绿影浓郁,其间有无数细碎金光罅隙。

赵无安轻轻道:“那一年,我记得也是初春。我陪桑榆逃了每日的早训,翻到王庭后山去,漫山遍野地带她去找那桑树和榆树。等我终于找到的时候,一向爱吃的她却亲自摘了一大捧的桑葚,送到我面前,说什么也要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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