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代仡宁俱如实相告。
身后的男人沉默了片刻,“闻钧现在在哪?”
“黄泉之下。”
“他死在了哪里,死因又是什么?”
“死于吐蕃雪山之上,为幼子摘雪莲。”代仡宁的声线纹丝不颤。
代楼暮云却很是沉默了一阵,心中闪过万千纷杂思绪。
在外人看来,当今的苗疆,无非就是代楼家、夸远家,东方连漠欲横插一脚,再加上大宋浑水摸鱼的四方争夺。可身为苗王,代楼暮云能比赵无安看到更多的东西,也就知道,真相绝无这么简单。
但既然最有可能是布局人的闻钧已死,剩下的事情便简单了不少。
“代楼勿之死,与你有无关联?”
“若说有的话,那便是先王常年嗜酒好色,而身为家臣,宁为有以命相谏。”
在代仡宁身后,新任苗王眯起了他那双深邃好看的眼睛。
“最后一个问题,东方连漠入苗疆了吗?”
“没有。”代仡宁道,“他若敢擅入苗疆,我必让他有来无回。”
代楼暮云长出了一口气,心中对这位见证了苗疆一甲子风雨的老人的戒备也稍稍和缓。
“苗王。”
代仡宁的一声呼唤,刹那间又让紧张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起来。
代楼暮云的身形顿了一顿,立刻又将横在代仡宁脖颈间的刀向里推进了半寸。
老人闷哼一声,刀刃压在密布的皱纹之中,渗出淡红的血迹。
“我不会信任任何人。苗疆乱局之中,只有我,才是唯一能够破局的人。”
“就连赵无安也不能?”
“他当然不能。”代楼暮云眸色深沉,“你又并非不知情,他一直都在我的算计之中。”
代仡宁犹豫了片刻,一字一句道:“但他见过解晖。”
代楼暮云一怔。
“你怎么会知道?”
“苗王,老身身在苗疆,四十年未曾踏出过这王庭苗寨一步,可不代表我不知这天下事。”
代楼暮云哼了一声道:“何时这小子的事情也算作天下大事了?”
“东方连漠未至苗疆,可不代表杜伤泉已然离去。只要玉玦仍在赵无安身上,他就有最后破局的可能。”
代楼暮云一愣。
没错,对于飞鹊营的一举一动,他虽然皆知,却根本无意应对,只因拿准了玉玦于宋人而言毫无作用。
但有什么东西在赵无安手里,似乎总会发挥出一些常人意料之外的力量。
“永远不要说,你在登云楼倒塌之后见过我。”
留下一句话,就像来时的无声无息一样,代楼暮云如一阵风,无声无息地消散在了代仡宁身后。
小屋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寂静。火苗在炉子中无声地雀跃着,壶中的煎物散发出浓厚的药香。
院门口,代楼桑榆仍旧专注地盯着手里的药钵,较劲似的用石棒一下一下地捣着。
床榻之上,昏厥已久的安晴终于从无止境的噩梦中浮起。她轻轻颤抖了下身子,而后睁开了眼睛。
窗外雨停。
双手之上传来的疼痛准确地涌入脑中,就像有一万根针同时扎了上去。她想要借着惊呼来缓解痛苦,但开口时才发现喉咙是如此干涩,稍一用力便如同业火灼烧。
她昏昏沉沉的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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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此同时,背着空剑匣的赵无安,正徒步跋涉过苗疆的百里群山。凭借着早已残缺不全的童年记忆,他正顺着当年进入苗疆的路,一路向西北走去。
天空云层厚重,荒芜深山小道之上,有位老者一袭青衫,迎风而立,遥遥向他投来视线。
“好久不见了,赵无安。”
“少来。”赵无安眯起眼睛,“既然你会在此,便是说明,苗疆之争尚有计较吧?”
苍颜白发立于山路尽头的解晖低头沉思了片刻,淡淡道:“你比上一次,冷静了不少啊。”
赵无安眼神淡漠,“同样的事情发生两次,如果都感到意外的话,那可能是个傻子。”
“你七剑尽失,而黑云会在苗疆尚有整整二百四十名sha shou。现在你觉得,自己还有胜算吗?”
解晖的声音沙哑深沉,夹杂在风中向赵无安飘来,令他几乎听不真切。
黑云会两门十七阁,耳目遍布造叶大宋两朝上下。而身为两门之一的五毒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