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客栈之下,墙壁已升到半人之高。
代楼桑榆毫不忌讳地与杜伤泉正面对视,眼中毫无半点波澜。
而在他的身后,白衣铁骑燕弃冰,向着自己剩下的二十几位兄弟悄悄使了个眼色。众人微微点头,默而不应。
杜伤泉对苗人使毒之术并不熟悉,多年来虽然也曾旁敲侧击了解过一些,但最隐秘的终究还是掌握在苗人自己手里,他并不清楚。
饶是如此,他的护体气墙已然紧密到了水泼不进的地步,倒要看看这些苗人还能使出什么幺蛾子来!
绿色墙壁逐渐升到一人之高。直到最后遮断二人对视视线之时,代楼桑榆眼中依然没有丝毫波澜,冷得犹如冰人。
杜伤泉隐约感觉到些许怪异,却说不出来。
就在绿色墙壁没过头顶的那一刹——
“杀!!”
他身后,来自造叶国的叛逃大将与他麾下二十骑兵发出了震人心弦的呐喊。
分散在院落四周的二十人同时挺枪突刺,动作浑如一人。
杜伤泉皱起眉头,冷哼一声。
刹那间,他全身气机如河海倒泄,往四面八方猛散开去。只听院落正中一声轰然巨响,白衣铁骑的二十杆精钢打磨的长枪,连枪头都在同一刹那扭曲。
心忧代楼桑榆暗中使毒,杜伤泉抱元守一,丹田之中留有三分真气,剩余七分浓郁气机由墙化作锋利刀刃,顺着二十杆长枪卷向身后白衣铁骑。
虽说这些白衣军队俱是出自燕归来一手教导,军阵气势当属天下前三甲,但此时客栈之中白马铁骑人数实在过少,彼此之间气机联系并不紧密,轻易便被杜伤泉的气刃撕碎。
一时之间,又有十余人当胸受重击,大口喷出血箭,自马上坠下。
即便如此,剩下的人亦未有丝毫退缩,拍吗挺枪,怒吼着向杜伤泉杀来。
燕归来嘶声道:“莫欺我苗疆无人!”
杜伤泉冷冷笑道:“造叶叛将,也敢自称苗疆中人。”
散为一片的气机顺着燕归来手中长枪凝聚,倒追而上,如出海狂龙一般直直拍在燕归来胸口。燕归来神色一烈,手中长枪却更是一往无前。
周身气墙有七分化作气刃,杜伤泉面前那堵由绿色汁液构成的墙壁却仍然未曾垮塌。二十铁骑出枪直到现在,他更是未曾回头,除了分去一半气机之外,剩下皆是全神贯注于眼前墙壁。
比之闻名海内的燕归来,他更不放心代楼桑榆。使毒之术千奇百怪,无孔不入,隔去这面诡异墙壁,在他看来才是重中之重。
除燕归来外,四十铁骑已是全军覆没,代楼桑榆却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虽说当今在苗疆,夸远莫邪与代楼暮云无异于针锋相对,但若是遇上外人来抢苗人志在必得的东西,双方联手也未必不可。
代楼桑榆很清楚这二十白衣铁骑冒死冲锋是在给她制造机会,但她并不打算领情。
即便是单独一人,她也宁可相信自己。
因而她人虽未动,毒虫却已遍布杜伤泉身侧,与之堪堪隔开十步距离,刚好紧密分布在气墙之外,层层叠叠地围着。只因有绿墙遮蔽,杜伤泉迄今未曾察觉。
杜伤泉冷冷道:“燕归来——不,燕弃冰,我看你为异主卖命这么多年也着实可怜,不如就在你死之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燕归来缄口不答,只是拼命地将手中长枪向杜伤泉背后戳去,胯下马匹早已没了气息,一身铁甲也被气刃割得七零八落,却是金刚怒目,睚眦欲裂。
杜伤泉叹了一声:“着实是可叹可怜可惜。”
“你苦等十二年的造叶二皇子的确未死,并且就在一炷香之前,离开了这间客栈。”
燕归来忽然一怔,手中长枪去势也不觉减弱,杜伤泉心念一动,气墙便化作厚重云团,砰地一声将其连人带枪弹了出去。
“我本有意引你们相见,也算是替这天下留一份念想。只可惜,他似乎无意于此。”杜伤泉缓慢地抬起了手腕,“因此,你也就没必要再留着这条残命了。放心,出于不让夸远公子起疑,我会亲自动手。”
燕归来从喉咙中咳出一口浓血,难掩眼中震惊之色:“谷如来!难道你在我苗疆蛰伏十二年,就是为了……”
“没错,我就是为了破你中原之外,四朝结盟的百年大计。”杜伤泉冷冷一笑,料到燕归来已无还手之力,向后缓缓转过了身。
“用我这看家的清风掌送你上路,也算对得起这二品高手之名……”
杜伤泉洋洋得意。
身后那堵高耸绿墙,却在他转身刹那间四散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