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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兰公主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赵无安出神。
济正的眉头紧锁,问道:“这是何意?”
“无安若是此时信口雌黄,想必难以取信于人。”赵无安一字一句道,“还请济正师祖以方丈之名,召几位住持师叔来此。”
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但就在济正即将点头应允之时,赵无安又补道:“在此之前,请允许无安稍做些准备,到时候诸位就能知道,慈玄师叔被害的真相。”
包括济正在内,寺中众人面面相觑,眼底俱是一片迷茫。
赵无安躬身道:“麻烦济正师祖。”
济正摆了摆手道:“无妨。”
说罢,瞥了一眼安广茂,便转过身,施施然向外走去,去找赵无安所说的几位住持了。
济正的背影才消失不久,安广茂就提着剑匣,走到赵无安面前,道:“这是你的东西,我在济正方丈屋中找到的,先帮你保管着。”
“谢过安提辖。”赵无安嗓音轻淡。
“但你仍是嫌犯,所以,现在还不能还给你。”安广茂提着挂绳向回拉,显然是已经知道匣中存放何物。
赵无安淡淡一笑,不以为意。
“赵居士,无论在清笛乡还是杭州,你都是拨云见日的那一位。”安广茂声音低沉,显然此语已是深思熟虑已久。
“今朝寺中生变,你身受怀疑。身为安广茂,我不愿拘你,但身为安提辖,我却不得不管。如有得罪,还望赵居士包含。”
“那是自然。”赵无安不动声色。
天空无月,繁星兀自闪现,殿外青铜鼎炉泛着冰冷光泽。
段桃鲤走到赵无安身后,手放在胸口,鼓起勇气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赵无安转过身,不经意间与她四目相对。段桃鲤心中怦然一动。
孰料赵无安只是淡淡转身,径自向殿门口走去。凑在门口的瓦兰汉子们见他过来,都不约而同地向两边分散,给这位神秘的居士让开一条道路。
走到站在门口的安晴面前,赵无安轻轻道:“过一会可能有人想要杀我,你准备好了吧?”
安晴瞪大眼睛,蹙起秀气的眉头,困惑不解道:“这要怎么准备啊……”
赵无安忍不住嘴角上扬,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道:“我的意思是,你自己安分点,少来担心我。”
安晴扁扁嘴,颇有些不满意地哦了一声。
二人身后,瓦兰的十四公主段桃鲤,忽然浑身僵住,见证过千里山水而未曾落过一次泪的双眼,此时不知为何,竟然朦胧了起来。
安晴拍开赵无安放在她头顶的手,叮嘱道:“那你要小心啊。你冷不冷?我知道你的衣服在哪,我去帮你拿过来吧。”
只穿着一件亵衣在外头跑来跑去,赵无安也难受得紧,并不故作推辞,而是直白地点头道:“那就快去快回。”
安晴应了一声,转过身,从瓦兰汉子们给赵无安让出的那条路里毫无阻塞地通过,跑了出去。
赵无安眼见安晴与济正先后离去,正待进行下一步的计划,却突然间身子一滞,已被人从背后抱住。
段桃鲤搂得很紧,像是怕手一松赵无安便会飞走一样。她身上的香气环绕着赵无安,除了女子独有的体香,那香气之中还带着一丝微弱,但却极易捕捉的异域风情。
赵无安禁不住苦笑起来。
民间早有诙谐之语,说若是染上狐臭,久医不愈,只消去一趟瓦兰,回来之时,定然周身香气四溢,招蜂引蝶不在话下。
瓦兰人嗅觉灵敏,国土之上又香草遍地,因而最擅制香。瓦兰富家女子,直到嫁人之前,每日必在香料房中待上两个时辰,日积月累,染出一副诱人香躯。段桃鲤是瓦兰公主,虽然后来十四年中风餐露宿,未曾再熏染香料,但身体之中,果然还残留着瓦兰的香气。
当年赵无安误入瓦兰国境时,也曾被这无处不在的味道熏得呛鼻。而今时隔已久,重又闻到,却是不可避免地引起一股怀念之情。
站在门边的瓦兰汉子们面面相觑,脸上都写满了疑问。公主平日里一直逞凶斗狠,动不动拔出匕首来吓唬人。这样的段桃鲤,居然在一天之内抱了同一个男人两次,还真是十几年来从没遇到过的事情。
赵无安无奈道:“公主殿下……”
“桃子。”段桃鲤闭着眼睛,修长的睫毛上泪光闪烁,“你好久没这么叫过我了。”
只当她是在耍些小孩子脾气的赵无安苦笑着摇头:“你可是瓦兰公主,怎么还能这个样子?”
一语惊醒梦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