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
就在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赵无安已经走出了罪莲塔。他低着头,远处的二人看不清他脸上表情。
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的德炳一看见赵无安,心中的不安就放下了七八分。他冲上去跑到赵无安身边,着急地问道:“那边那个瓦兰人说他……他杀了人,是,是寺里的……”
赵无安眉眼间染上一抹倦怠神色,轻轻扬起手,把德炳推离开自己一些。一言不发。
德炳怔了怔,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
“师兄……”
赵无安回眸,表情复杂地望了一眼罪莲塔,口中低低唤道:“德炳。”
德炳忙不迭点头应道:“师兄,我在。”
“去找几位住持师叔来,济正、慈效、慈清,就这三位,请让他们到罪莲塔来。”
德炳哦了一声,退开几步,却并没有一走了之,而是有些担忧地望着赵无安。
“师兄……”德炳踌躇着,又唤了一声赵无安。
赵无安淡淡道:“快去。”
对于赵无安的话,德炳一向是言听计从的,此刻虽然无奈,但还是慢吞吞地扭头迈开脚步,向着山下跑去了。
与赵无安一同站在罪莲塔前的人只剩下了杨虎牢。
他摸着后脑勺,无奈道:“赵居士,关于那个僧人的事情……”
“你是瓦兰人,这件事需得由段桃鲤代向官府请报。”赵无安缓缓道,“不过以瓦兰国内目前的状况,恐怕难以在大宋受到公正对待。你若是怕,便跟你的主子讲一声,是逃是留,自己分辨便可。”
杨虎牢愣了愣,这才意识到闯了大祸。自己的临头大难先不说,只怕是公主也要因此中断旅程,找回国王、平定内乱,更成了痴人说梦。
杨虎牢当即在赵无安面前跪了下来,满头汗水,急迫地恳切道:“俺杨虎牢一人有错,一人担!只要不连累公主,杨虎牢就是赴汤蹈火也愿意,用你们中原人的话,大不了就是脖子上留个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
赵无安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移开目光,淡淡道:“本来按我的性子,定然是不会放过你的。不过一来你杀人是为救我,二来,我也曾欠你们公主的人情。所以我可以网开一面,你若是就此离去,我绝不追究……”
杨虎牢忽然猛地磕起头来。山路上的青石板冰冷坚硬,杨虎牢磕得极其用力,没几下下去,眉心就给磕出一滩深紫漾红的血迹。
“赵居士!杨虎牢一人死没甚么可怕,只是担心公主受人欺侮!既然赵居士与公主是旧识,杨虎牢在这儿就冒死求赵居士,日后能陪在公主左右,多加照拂。若赵居士能答应,便是让杨虎牢此刻在这自绝而死,亦不会有半分怨言!”
赵无安无奈道:“我又何必要你性命……”
见杨虎牢仍旧一气磕着头,没有停下来的样子,赵无安只有走上前去,双手抓住他肩膀,用上几分内力,把这个体格雄壮的汉子给一把托了起来。
赵无安严肃道:“段桃鲤所图,是寻回国王,护国佑民的大计。你既是她左膀右臂,又如何能如此自轻自贱,轻信他人?我且不论,若是个狼子野心之人,亲近了你们公主,一朝猝然发难,瓦兰来路又在何方?杨虎牢,人生在世,若有宏愿,自是要亲力完成。如此草率拜托他人,怎会是大丈夫所为?”
被赵无安提着的杨虎牢此刻的表情就像个丢了玩具的孩童,两眼泪光朦胧,全身上下再提不起一点力气,好似枯萎一般。
一个身长八尺的汉子忽然哽咽道:“可是公主一路行来……”
一路行来,辛酸苦楚。为寻回失踪的父王,这个公主已经努力了十四年。
十四年里,她甚至吃穿得还比不上江南随便一家织户的女儿,走南闯北,娇嫩的脚掌不知磨破了多少次。瓦兰国内的寺庙寻遍了,她便又北上,一路追溯到久达寺,无论遇到多少困难,从不言弃。
这位公主仿佛一盏明灯,在战火纷飞、长夜无尽的瓦兰国中,指引着子民们自强不息。
“俺们瓦兰最大的一座庙,叫做伽蓝寺。”杨虎牢凝噎道,“那座寺大得一眼望不到边,比久达寺还要大上个好几倍,是历代国王前后耗时数百年才修建而成的,住进了几千名僧人,还有数不尽的香客居士。当时公主躲避四王子的追杀,一只腿都已经废得没法走路,还是每天撑着拐杖,冒着被细作认出来的危险,在那伽蓝寺里一间一间地找过去,对着那些僧人的脸一个一个看过去,花了整整一个月时间。四王子派来过四批杀手,每一次都是险象环生,公主的贴身侍卫们死的惨不忍睹,可是公主她没有丝毫动摇。整个伽蓝寺上下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国王,公主仍是撑着拐杖离开的。从头到尾,也不曾让我们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