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莫闲千不该万不该,便是不该惹上这个爱较真的小道姑。
回到主楼前,余光瞥见藏书阁的大门已经紧锁,显然万卷藏书即便是家人也不可随意翻阅。柳老爷子在齐家方面做得确实不错,故而即使是柳蹑风这样的小少爷,也毫无浪荡纨绔之气,这显然是江湖大家独有的风范。
主楼前头,一袭月白衫子配紫青玉缎带的雄武男子依门而立,冷眼看着西北一片茂盛竹林,对众人前来并无丝毫反应。
年轻管家莫稻走上前去,深深一拜,禀告道:“二少爷,三少爷带贵客来了。”
此人便是之前一入庄门就已遇到的柳叶山庄二少爷柳停雷了。
柳停雷冷冷向此处侧了一眼。按照庄门前的相遇,显然柳停雷此人对待弟妹们也是严厉多于温情,举手投足俨然世家之风。听完莫稻禀告,柳停雷并未转身,只是淡淡问道:“哪位是赵无安?”
赵无安举起了手:“正是不才。”
柳停雷瞥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肃容道:“家主有请。劳烦秦穆舅舅将此人带去宴鸿厅。”
秦穆依言点了点头,对赵无安道了一声:“随我来。”便领着赵无安进入了主楼。
赵无安闻言跟在后头,与柳停雷擦肩而过时,柳停雷猛然皱眉。
赵无安不动声色。
走入楼内,眼见隔着一小小走廊,内里便是天井庭院。秦穆进了楼便向左拐,拾级而上。
柳停雷对其余人作揖道:“在一层给诸位摆了筵席,还请享用。”
柳蹑风噗嗤一声道:“这个赵居士,反而没得饭吃了。”
代楼桑榆鼓起腮帮,疑惑地看了一眼赵无安消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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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秦穆上了到了三楼,秦穆似乎有什么要事欲做,给赵无安指了个方位,待他看见了那个“宴鸿厅”的横放牌匾,便匆匆掉头离去。
孤身一人站在三楼走廊里,放眼望去,偌大的楼道里安安静静,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这柳叶山庄,好像可以使唤的除了个总管,也没别人了。”赵无安总觉得有些好奇。明明是比肖府天仙宗要出名得多的柳叶山庄,占地面积也不见得小到哪里去,为何楼里楼外,反而仆从少了很多?饶是肖府要办天仙宴多雇了人手,也不该有如此差距才对。
悠悠走到宴鸿厅前赵无安本欲抬手敲门,但门却并未合上,而是留了一道狭缝。透过门缝,可以看见内里空间开阔,西面墙壁拆去,做成壮阔亭台,正对着落日余晖,群山翠柏。
赵无安在门前朗声道:“晚辈赵无安拜见。”
坐在桌边的柳四爷连忙应和道:“赵居士请入内。”
赵无安推门而入,只见柳四爷正坐在亭台边,对着斜阳独自轻斟慢酌。低矮几案上有几道淮扬小菜,两杯淡酒。一盏油灯烛火昏黄,与西头满山红霞辉映,更显此地境界开阔。柳四爷做了个请的手势,赵无安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在桌子另一头坐了下来。
这一坐,便是与江湖中成名已久的刀道豪雄相对而饮。赵无安深知其中藏有深重玄机,但仍是波澜不惊,岿然不动。
柳四爷淡淡道:“风儿年幼,所行所为多有欠佳之处,当长辈的在这儿先行赔个不是。”
赵无安笑道:“四爷多虑了。蹑风他虽然行事言辞,多有少年心性作怪,但就晚辈看来,其为人处世在同辈之中已是人中翘楚,都是四爷教导有方。”
柳四爷闻言呵呵一笑,脸上皱纹都和善地抖了起来,看起来颇有些生趣。他虽是刀道宗师,面相威严,但就跟柳蹑风一般,的确是个容易相处的人。柳叶山庄能在江湖中立下威名,靠得可不光是那七把宝刀,别的某些更关键的因素,则是不言自明。
浅浅问了柳蹑风的情状,柳四爷也就不再纠结子女之事,而是摆出一副怅然姿态,显然是想提一提佳人斩了。他长吁道:“赵居士,我老柳呢是有一说一的人。平日里在这庄内住得久了,足不出户,大小消息也都是听我那夫人从外头带回来的。我也都是不尽信其有,不尽信其无。”
赵无安一脸和善:“愿闻其详。”
“早些时候,跟在我身边的贺知古,就是那个卖刀人,自称是偶然间在黑市上买到了佳人斩。”柳四爷静静道,“老实说,我信不过他。我柳四在江湖上混迹了也有二十来年,如今柳叶山庄家藏七柄宝刀,开山断海,啮日逝月,百胜斩鸿,还有我身上这把沧海归,哪一把不是几经波折,耗尽无数财力精力,才得来的东西?这贺知古轻而易举得到了佳人斩,又轻易卖了出来。如今宝刀失窃,依我看,他监守自盗的可能更大些。”
柳四爷横在案桌旁的随身佩刀一望便知不是凡品,鞘饰六颗玉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