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开天巨剑,劈头砸向赵无安。赵无安心念一动,口中吐出一口浊气,吁气再换气,五把飞剑由身后而来,一一排开挡在头顶,排在最前面的菩萨蛮金光大放,身后苏幕遮、鹊踏枝、虞美人剑柄推剑尖,排成一串,接连顶住菩萨蛮。
这柄菩萨蛮剑势大开大阖,剑意雄重浑厚,身长一尺七,剑宽却足有一尺五,边锋坚韧,两侧有饮血深槽。
犹如鲤鱼入水,菩萨蛮当头扎入湖水巨剑之中,剑意汹涌纵横,大杀四方,破开一连串卷着水流的蜂拥剑气。赵无安被迫停在原地,抬手指引菩萨蛮长驱直入,阻止这把剑当头劈下,把自己一分为二。
血衣飞舞,赵无安全身气机飞速运转,口中喃道:“破军。”
菩萨蛮如得敕令,剑光高涨数丈,借身后四剑剑意,猛然穿透湖水巨剑。悬浮空中的数百斤西湖水砰地一声,炸裂为无尽水珠,哗啦啦当头淋下,赵无安与姜彩衣一瞬间浑身湿透。
姜彩衣眼底透露出意外神色,狰狞道:“你竟敢解放菩萨蛮剑意?谁允许你这畜生这么做了?”
赵无安并未回答,神色凝重,心驭飞剑,飞快抢上前来。
姜彩衣冷哼一声,怒吼道:“我问你谁允许你这么做了!”
她勃然大怒般,伸手猛然一拍,最后三根琴弦一齐崩断。
孤山四周水浪顿时冲天而上,有如瀚海怒潮。赵无安暗暗咬牙。
洛剑七身后留下的六剑,每一剑都暗喻一人,此人道蕴亦藏入剑中。就如鹊踏枝取的是苏长堤的道蕴一般,这柄菩萨蛮,取的是姜入海的道蕴。姜彩衣与姜入海并无直接关系,但见到赵无安以破军之名解放菩萨蛮中姜入海道蕴剑意,她竟勃然大怒,这是赵无安始料未及的。
连驭五剑,再解放其中最凶猛的菩萨蛮剑意,对赵无安而言已是极限。如今姜彩衣三弦齐断,孤山顶上盘踞剑意已然汹涌癫狂,纵使赵无安强行提气再出一剑,也于事无补。
密集剑气如箭雨般当头泼向赵无安,赵无安收回飞剑,御起全身气力抵挡,不过拖延了片晌功夫,赵无安全身七处气门便被尽数攻破,如一蓬絮草倒飞而出,坠落在宝祐桥中段,全身大汗淋漓。
姜彩衣施施然走上孤山。
掩盖不住脸上笑意,姜彩衣随手丢下怀中价值连城却已七弦尽断的绿松古琴,向着倒在桥上的赵无安柔柔一笑:“赵居士,乖乖交出剑匣,我兴许能留你全尸。”
徘徊的剑气尽数涌入姜彩衣体内,孤山旁的西湖水浪终于缓缓平息下去。
“彩衣!”
姜彩衣懵懂回头,只见湖心亭中,聂星庐按住胸口,半跪于地,嘴角溢血。
遥遥传来胡不喜的喊声:“嘿,你这小子!打架打不过,跑倒跑得挺快!等着,我老 胡这就来送你一程!”
胡刀势大力沉,一刀便斩起汹涌水波。胡不喜脚踏潮头,遥遥而来。聂星庐眼底迸溅恨意,本想猛然起身踏出湖心亭,却又力有不逮,迈出一步便再度跪倒。他咬牙切齿,心中有千般恨怒,却难以抒发。
“彩衣,今日你我联手,必能击退胡赵二人!”聂星庐开口劝说道,“你一身剑气却难以使用,终究不敌胡不喜,不如将剑气暂时渡到我身上,助我破境入一品。待我杀了胡赵二人,洛神遗物,你我五五分成,如何?”
姜彩衣仿佛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面上浮现出癫狂之色,笑靥如花地看着身负重伤的聂星庐:“我打不过胡不喜?你连一个捕快都打不过,也妄想与我分一杯羹?该不是杀了这两人,就顺便也把我杀了,独吞洛神遗物吧?”
“彩衣!我聂星庐说话算话,你绝对是明白的!”聂星庐急道,“胡不喜并非凡俗武夫,他绝对有接近一品的实力!无论是在太原还是应天府,我又何曾骗过你?”
姜彩衣啊了一声,悠悠道:“那些事啊,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你该不会以为,与我这一介琴娥有些露水姻缘,就能换得我以身相许吧?”
聂星庐面色一黯,挣扎道:“西湖水底有洛神遗物,这是你告诉我的,当初也是你请我出手相助……”
“你却连个宗主也不敢杀,还得我亲自派人出手。”姜彩衣冷冷回眸,“我也就顺脚把芦苇草踩一踩,让你吃点苦头,还以为你能乖乖束手就擒呢,没想到为了宝物,甚至不惜越狱。”
惊闻真相的聂星庐浑身一震:“芦苇草上的痕迹是你留下的?枉我还为了你将祸水引向洛冠海……”
“小女子不才,令公子费心了,可真是不好意思呢。”姜彩衣娇艳一笑,施施然走到聂星庐面前,轻挥长袖。
“但是我最讨厌跟别人道歉,所以,你给我去死吧。”她猛然伸手,捏住了聂星庐的脖子,像是提起待宰公鸡一般,缓缓向上抬升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