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手指上有一个淡红色的痕迹。”胡不喜兀自坐在太师椅里头,双手交叉搁在肚子上,神情淡漠,“这些线索,卷宗后面都有。”
他每次摆出这个姿势,露出这幅表情,赵无安就知道这个没有下限的死胖子开始认真了。认真地思考,认真地练功,十年前与现在,都是如此,胡不喜从不曾懈怠过一丝一毫。
“但是两个月后,就是正月初四,又死了一个。”
赵无安翻开第二页。第二个死者被发现倒在海滩上,表情扭曲,仵作剖尸之后发现肺中有大量海水,明显是淹死的。但是他倒下的地方就在堤坝底下,离海水足有三十丈,即使是涨潮,也不可能把他冲到那里去。
在第二个人的喉咙里,发现了一枚戒指,北面刻着棠离两个字。
“也就是说,死者许棠离身上的戒指,出现在了死者庞海身上。”赵无安淡淡道,“而且,许棠离是遇害之后,才被取下戒指的,所以才会留下痕迹,而没有被一道烧焦。庞海也在距离大海三十丈的地方被发现。这就表示,凶手是在等到这两个人都死了以后,才离开现场的。在庞海溺水与许棠离被焚烧的时间里,他一直在旁边看着。”
胡不喜点点头,故作释然道:“不愧是你,才两个人,就抓住了他行凶的特点。庞海与许棠离不同,他的家人都在温州,自己也靠着祖上的积蓄收了好些产业,虽然是不受待见的商人,但确实腰缠万贯。”
赵无安来回翻动前两页,皱起眉头:“这庞海,应该与杭州没什么关系?”
“是。这个凶手走遍两浙上下,杀人毫无常理,但却明确地告诉了我们是他所为。”胡不喜道。
赵无安翻开第三页。
第三个死者,名叫郭峰,二月初四遇害,扬州人士,被吊死在城外荒山上的一株老树下。他学过些武功,在城里的武馆当先生,但是死时表情惊恐。后脑遭受重击,脚下掉了一块庞海身上失窃的玉如意,沾染血迹。脖子上有多道勒痕,脚腕亦有痕迹。
“曾被击中后脑,或许直接击晕,然后便被带出了城外。”赵无安说到这里,顿了顿,摇摇头,“扬州繁华,门禁不严,只要稍加掩盖,应该不是太难。而后,便是等他醒来,再收束绳索,将其吊死。”
“胆子大不大?”胡不喜一脸严肃地挑着眉。
第四个死者,三月初四遇害,是台州括苍山上出家的中年僧人,下山修行化缘,还没走出山门,就死在了山路之上。这次倒是死得干净利落,直接被石块砸中后脑勺,而后头部便被砸得血肉模糊,怀中的金刚经不见了,倒是塞着一本郭峰自编的拳经。根据调查,僧人的俗家名叫邓磊。
赵无安抬起眼睛:“根据他们的名字,想出杀人的方式。”
“没错。离即火,其他人也是在姓名所指的地方死去。”胡不喜点头,“但是,第五个人,他终于露出马脚了。”
赵无安翻到最后。
第五个死者,施焕,尸体被发现在西湖的游船上,面色铁青,全身枯槁,疑是气息衰竭而亡,旁边的红泥小火炉里头,还温着一碗黏稠的酒液。
“酒里有毒。”胡不喜双手交叉搁在桌上,“这部分案宗里没有,全在我脑子里,我说的话你肯定也知道,桑葚汁、铁酒壶、夜来香。”
赵无安眉头了然地舒展开。
“但是光是这点毒还杀不了人。施焕的案子很蹊跷。”胡不喜道,“船舱里洒满了一本金刚经的碎片,应该可以确定是邓磊身上的。我们去问过码头的渔人,都说施焕租船离开时是孤身一人,只带着瓶佳酿,也未有红袖添香,说是想独身游这西湖,养一养胸中才情。”
“什么时候走的?”
“上午。黄昏时尸体就被发现了。正是游船归港的时候,有人见施焕的船越飘越远,担心他赶不回去交付,就想提醒一下,然后就发现了惨案。”
赵无安扳着手指头:“死因不明,凶手出现和离开的方式不明,死亡时间不明,凶手撕了足足一整本金刚经,没有目击者,也很蹊跷。”
“还有一个。”胡不喜道,“这五名死者,从杭州起手,在杭州收官,绕着两浙路画了个大圆。凶手的矛头,直指我这两浙总捕头。”
赵无安站起身,指了指卷宗上施焕的那一页,“这个案发时间最近,疑点也最多,我们先去这个现场看一看。”语毕,兴许是觉得这气氛太沉闷,浅笑道,“也顺便游一游西湖吧。”
胡不喜和代楼桑榆跟着起身。赵无安收好卷宗,回头看见代楼桑榆的眼睛亮晶晶的,疑惑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代楼桑榆简略地回答,“就是觉得你俩探案的样子,有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