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鹤楼上,面朝大江,远处龟峰山清晰可见,景色宜人,凉风习习。
有两人凭栏对视,面带笑容,都是三十多快四十的人物了,只不过,宽袍大袖,文人雅士的风范,却让人无法鄙视。
其中一人开口道:“襄龙兄此番来黄鹤楼,真的是给了我紫阳书院好大的面子。”
襄龙兄,自然就是唐生唐襄龙,当下便笑着回道:“正浩兄,此言差矣,今番前来,本官是做要什么的,正浩兄肯定早就已经心知肚明。”
这让人,其中一位便是内阁大学士钦差大人唐襄龙,而另外一位,则是紫阳书院祭酒,孙亮孙正浩。
孙亮孙正浩乃是当世大儒,不光极善诗词歌赋,而且文章也是厉害的很,更兼经史子集无一不通,当世很多人都对他是推崇备至。
而眼下,两个人,一大儒,一高官,绝对是同根生的,却似乎有些气氛不对。
这都是因为唐襄龙所说的,实在是太过直接了点儿呀,若以文章而论,开宗明义,开门见山,绝对没有任何噎着藏着的。
“哈哈哈……襄龙兄还是那般直率。”
“没办法,时不我待,天下之局变化奇妙,若是我慢了,那别人就快了。”
孙正浩跟唐襄龙两个人这一番看上去是闲聊,可其实绵里藏针,端的是厉害。
唐襄龙直言自己是来挑人才的,虽然没有一句是说的这个,但是,今日可是重阳诗会,他唐襄龙怎么就如此巧合的来了呢?
最关键的是,那个‘入门题’还是唐襄龙给出的呢。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就这么一句话,没错,这是圣人之言,可是,就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是要解说这圣人之言?
还是要解说之下,再讲自己的道理?
反正,怎么想似乎都可以。
所以,此时现身,再加上这一题,唐襄龙喧宾夺主之意,实在是再明显不过了。
那孙正浩可如何接招呢?
“襄龙兄,莫非是要为你们杨党来增加基石吗?”
“哦,杨党是什么党?”
孙正浩一问,唐襄龙却很是奇怪。
这……
“莫非,襄龙兄真的是要为这大齐天下,舍弃一己之私?”孙正浩脸上的笑意都不见了。
要说这话也好奇怪的,可是唐襄龙听完便笑道:“要说,也不是没有一己之私,本官也有想当多的想法,其中自然有许多是为了自己着想,甚至还不少,特别的,本官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儿日后有个好归宿吧?哈哈……但,这一切并不与本官所做相违背,本官正是知道,这天下太平了,咱们大家才有好日子,不光是老百姓,便是本官,便是本官的孩儿,那都是这般……正浩兄,不知你听明白了吗?”
孙正浩听完,脸色多少有些愧意,但马上便说道:“襄龙兄浩然正气,让人钦佩,其实道理很简单,可真正能这么做的人,少之又少!好!我孙正浩也不多言,襄龙兄想要谁,那都没说的,而且,这也是紫阳书院的荣幸,哈哈……”
“多谢正浩兄。”唐襄龙拱手一拜。
这二人对话颇为怪异,但其实内里却讲了许多,这唐襄龙来紫阳书院,目的明确,就是为了挑选一些个良才,似乎要破格提拔,为朝廷效力。
而这个目的,孙正浩其实非常的明白,便讽唐襄龙是为了杨党添砖加瓦。这个杨党,自然就是指唐襄龙的老师,当年的阁老杨慎这一党了。
所谓结党营私,在儒生眼中那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但只要到了朝中,不结党营私的,往往都会下场很惨。
而且,孙正浩非常的明白,此时唐襄龙为何如此心急,甚至要甘冒结党营私的名头来找人才。
变法!
唐襄龙此时正在变税法,可这却是最重要的变法,历朝历代,变法之事无比凶险,别说走错,便是全都走对又如何?
最后主持变法之人,没一个落得好下场的。
孙正浩确实很佩服唐襄龙,竟然敢承担如此重则。但变法还有另外一个关键,那就是,人!
得有自己的势力,得有自己的助力,不然别说变法了,就算是自己想要做什么也做不了呀。
当年王安石主持变法,其中好多事情大家说起来都是觉得可笑,就说好多的人,被这个王安石给提拔起来了,似乎都是支持变法的,可是到了后来,这些个人一个个的又出来大骂恶批新法,让安石相公难堪不说,还搞的有宋一代乌烟瘴气。
那后来的大奸臣蔡京等,可都是变法一系的,而且后来还出了一个贰臣册,就是指他们前后不一的。
但,好笑是好笑,可如果孙正浩也在当时,也是如王安石那般推行变法,孙正浩又能如何做?
自然是能找谁就找谁,只要他有能力,就算是没能力又如何?
只要人多势众,在朝廷上可以帮自己,那为何不笼络到自己旗下?
眼下的唐襄龙就是要学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