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不勒花再无任何逃跑的念头,摘下头的王冠,死死攥在手,尖锐的棱角和宝石刺破了掌心都毫无所觉,他拔出长剑,高高举起,像受伤的野兽般发出嘶吼。
“本王与风玄国同生共死!”
国师卜鲁也不曾想到自己的国师生涯竟然会如此之短,看到新王厄不勒花的决绝,感同身受,高举着节杖同样怒吼道:“与风玄国共死!”
卫队士卒们拔出了武器,开始集结列队,他们与王一起面对最后一刻的到来。
此前通报敌情的骑兵因伤势太重,力竭坠马,满脸是血的他哪怕奄奄一息,犹自握着刀柄,想要挣扎着站起来。
风玄国的大臣们和贵人们神般集体忘记了恐惧,不再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甚至连牲畜拖跑了满载财货的大车也丝毫没有在意。
“与风玄国共生死!”
有个身形臃肿痴肥的贵人像发了疯似的将身的珠宝全部掏了出来,随手狠狠砸在地,拔出了镶金嵌玉的弯刀。
在这个节骨眼儿,他也彻底悟了,命都没了,还要这些财宝做什么,拼死一个保本,拼死两个赚一个。
更多的戎人歇斯底里的一起吼叫,有达官显贵,有仆婢士卒,哪怕是妇孺孩童,手都抓了尖锐之物。
西人如死亡的潮水席卷而至,淹没了一切抵抗力量,一路逃亡的戎人已经到了绝路的尽头,悬崖边,火海旁,退无可退,唯有一战。
“负甲!负甲!”
风玄国引以为傲冲城骑只剩下小猫两三只,他们飞快给自己和战马穿戴特制的重甲,随即率先义无反顾的冲向后方。
盔甲鲜明的西人大军越来越近,天空齐头并进着三艘飞行舟,圣士如云,无可匹敌的气势扑面而来。
从天空看去,几个小黑点距离由一个个方阵组成,横逾十余里的军阵冲去。
然而像石子投入了砂石滩,仅有的这几骑冲城骑接连冲入方阵,随即消失不见,像从未出现在这世一般。
冲城骑的冲击力可以摧城拔寨,却需要数量优势,仅仅只有个位数的几骑,甚至连威胁西人大军的资格都没有,眨眼间便全部覆灭。
不仅仅是西人没有在意,连厄不勒花也并没有在意,这些勇士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对风玄国的忠诚。
“厄不勒花!你若是向万王之王,凯撒陛下献出自己的忠诚,吾等可免你一死。”
通过圣术,西人将声音传入众戎人的耳,天地之间回荡着充满威严的声音,西人显然看了风玄国新王的价值。
尽管成功攻灭了风玄国,西人却并没有打算把所有风玄国人杀得一干二净,作为熟练而专业的征服者十分清楚风玄国内还残留有大量的各种不服和反叛,如果想要以最小的代价征服这个万里商道的国家,那么得到新王厄不勒花的效忠,举国而降是唯一同时也是最好的办法。
“决不!想都别想!”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灭国毁城,屠戮自己的兄弟姐妹,厄不勒花与这些西人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怎么可能因为一句话而放下仇恨。
“既然如此,吾等便成全你们!全军前进,给他们一个体面!”
回答厄不勒花的声音却是换了一人。
“喝!”
远远传来如潮水般的山呼,大地再次颤动,西人大军每进一步,便发出一声大喝。
戎人们无不脸色苍白,然而他们越发捏紧了手的兵器。
西人大军的方阵越来越近,戎人不由自主的挤作一团,厄不勒花已经能够看到那些盔甲分明的西人士卒,甚至能够从兵甲样式分辨出这些方阵来自于哪些仆从国,这些国家的商队曾经穿越漫长的商道,来到风玄国做生意,或者通过风玄国来到东土的彼端大武朝,一代又一代人,辛辛苦苦地沟通着东西方的财货,赚取令人羡慕的丰厚利润。
可笑风玄国沉迷于占据万里商道从获得的财富,现在看来只是养肥的猪,连老底都摸了个透,军大将也被收买,待西人过来轻而易举的一一收割。
入耳的军阵脚步声轰轰作响,百万大军的行进声势惊人,看得戎人们心头狂跳,一颗心几乎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然而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越来越近的西人距离他们还有千步时,突然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
万籁俱寂,唯有西人传令兵的策马奔马与马匹的嘶鸣。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想要用圣术将自己一起轰杀吗?
队伍里那几个术士没有自顾自逃命,算得是与戎人同生共死,却无论如何也抵御不了西人扑天盖地的法术,甚至连箭幕都挡不下来。
正当厄不勒花惊疑不定的时候,听到身侧的卜鲁国师像见了鬼似的颤声道:“陛下,陛下,我们后面!”
“什么?”
厄不勒花一回头,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知何时,在他们的身后同样出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军阵,其旌旗飘扬,气势丝毫不弱于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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