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有了一丝激动,一把抓住范进的衣袍,颤抖着声音道:“你想要什么?钱?女人?还是古董字画?你想要什么只管说,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向陛下说明白,不要让我蒙冤……”
话音未落,朱鼐铉的脸上忽然露出痛苦之态,身子无力地跌坐回座位上,用手指着范进,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额头上,汗珠涔涔而落,面色变得惨白。
范进活动着自己的拳头,看看拳头,又看看朱鼐铉,脸上带着微笑。“文人的拳,味道如何?这一拳呢,是替梅如玉打得,也就是梅花老九,你还记得她吧?她把我伺候的很舒坦,我答应替她出气的,不能说了不算。这一拳就当是本钱,至于你的命,就是利息。代你出奏?做梦去吧!那个女人的话我记录下来了,也原样交给陛下,你猜猜看陛下会不会相信?朝廷里衮衮诸公,又有几个愿意相信这些话?姓朱了不起啊?天潢贵胄了不起啊!因为是藩王就可以欺压文臣,不把内阁当回事是吧!”
又是一拳,砸在了朱鼐铉的胸口。朱鼐铉刚刚喘过来的一口气,瞬间又被打断,一阵剧烈的咳嗽。范进冷笑道:“放心吧,这种打法不会落下伤痕,只会让你感到难过。很高明的内家拳法,你手下的那帮人应该懂。豢养死士,谋杀世子,囚禁王妃……你做的坏事比你的人还高,可惜都不够死刑。无非是把你关到凤阳,圈禁你一辈子。这个下场对你来说,或许很惨。可是对被你害过的人来说,还远远不够。你必须死。”
范进的身子凑近了朱鼐铉,在他耳边道:“勾结蒙古人,阴谋篡位的证据,我已经找好了。全都是伪造的,但没人会相信这一点。至于代王府的一切,我会分给你的穷亲戚,其中一大部分将来会属于我。这些东西最后的去向,大半是土默特部落。跟你比起来,我更像一个通虏者,可惜在朝廷里,只会认为我是忠的,你是奸的。就像你之前欺压文臣一样,老天派了我这个文臣来欺压你,世界就是这么公平。等死吧,小王爷!”
他向后退了一步,看着朱鼐铉面带,脸上带着充满嘲讽的笑意。“你等着吧,赐死你的圣旨,很快就会送到山西,而执行这道命令的钦差依旧是我。你活到现在,无非是想等最后的希望,或者可以得到赦免,或者死前喊冤。不过我告诉你,这些都没用,你可以想办法去告我,说我污蔑你。看看会不会有效果?”
张铁臂从外面走进来,向范进报告道:“老爷,王妃已经救出来了。人神智不太清醒,但是没有性命危险。女医已经看过,说是吃了太多阿芙蓉的原因。”
“阿芙蓉阿……跟我想的差不多。把这条记下来,送到巡抚衙门,罪藩朱鼐铉的罪证又多了一条。”
范进说着话向外走去,等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朱鼐铉,冷笑道:“对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在下面不会寂寞。那个白莲教的妖女,很快就会定成凌迟,希望到下面你还认识那堆碎肉。而且还有你的朋友,熟人,大家可以凑几桌酒席。”
离开代王府,来到张家的别院。这里包围的官兵并不比代王府外面的官兵少,而指挥官却是之前平虏寨的镇守把总,张氏族人张宗道。
范进下了马,与张宗道打着招呼。张宗道先见过礼,随后命令士兵让开道路,让范进进去。边走边道:“他们用过一些手段,甚至威胁我家人的安全。”
“结果呢?”
“我就按老爷说过的话告诉他们,如果我的家人有什么意外,我就用他们的十条人命来填。张家族大人多,长房这边几百条人命,比我们这个弱支小宗的人多好几倍。大家对着换命,我不吃亏。”
“他们是不是又说,大家都是姓张的,是一家人,不该做那么绝?或者说你现在威风,将来张四维回来,你就死无葬身之地。”
“按院老爷神机妙算,算计得分毫不差。”
“那张把总怎么想?”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就算收手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索性就一条路走到黑,至于结果如何,随他去吧!”张宗道嘿嘿一笑,“再说我也相信按院老爷,不可能会输给他们。土默特那么大的事都能平定,张家也算不了什么。”
“我让你送的消息?”
“已经派人去送了。蒲州那边现在已经知道大同在分田,而且是自家人分自家人的田,土地还是在本姓本族手里,不会被外人占了便宜。代王府的皇田分给代王子孙,不是强夺别人的产业。而且今后开辟田地不用交税,这些都说得很明白。”
范进点点头,来到大门的位置,张宗道并没有跟随,而是朝范进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便退到一边。
大门开启,范进走进去,看不到仆人或是张家人迎接,一直来到二门,只听阵阵琴韵叮当,推开门便看到院落正中,一身白色大袖衫的张梦姑坐在石桌前,拨弄琴弦,弹奏乐曲。在她身边,彩蝶飞舞环绕,情景如梦似幻。范进站在那不动,张梦姑也像没看到范进似的,坐在那里弹琴,直到一曲终了,她才站起身,朝范进微微一笑:“你回来了?”态度既不像是妻子迎接丈夫,更不是情人小别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