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范进,“自然就想到救人而不是自保,更显慈悲。方才与范世兄对弈时,见世兄杀伐果断,以为你是个为求胜利不择手段的性子,没想到原来是个菩萨心肠。还是说方才世兄是故意要让我出丑?”
虽然早已经猜到弹琴的女子就是眼前人,但是亲口承认,这也是一种勇气。毕竟两人方才琴箫合奏,当场对局,既可以算作玩笑,也可以看成某种暧味。如果谁也不知道谁,自然没什么关系,现在彼此碰面,又把话说开,难免就有了一丝奇怪的感触。
范进道:“不敢……只不过一时技痒,用了些小手段,还望不要见怪。”
“跟世兄开玩笑的,我又不是个小气的人,哪能因为些许小事,就和世兄翻脸?来,让我看看伤势吧。”
少女的手放在范进肩上,在那一刹那间,范进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手仿佛是摸到了烙铁,本能地想往回收缩。肩头肌肤可以感受到女子掌心的冰凉湿滑,可见少女的胆子也不是那么大,这种与男子的近距离接触对她而言,依旧是一项艰巨挑战。就在范进以为她会抽身而走时,不想女子的手却最终还是落了下来,用那绵若无骨的手掌紧抓着范进肩头,如同溺水者抓紧最后一块浮木。
内宅里,另一处房间内,张四象有些不放心道:“小贱人做这事到底行不行?”
张四端道:“放心吧。爹养了她十八年,就算是让她去死,她也不该有任何迟疑。何况现在只是要她去陪男人,有什么关系?爹已经答应了,将来会让她做范进的正妻,她高兴还来不及。她偷偷搜罗范进所有的话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是这家里的事,又有哪件能逃过爹的眼睛?”
张四象一笑,“看不出她平日一副三贞九烈模样,原来喜好的居然是那些,真是人不可貌相……”
“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也不要胡思乱想,误了爹的事,老人家饶不了你!今天这件事到底怎么搞得?我不是说吓吓他就够了,怎么还有弓箭手?真想要他的命啊!要不是他会武功,今天的事情怎么收拾?这件事我要个解释!”
“二哥,这事我们真没法解释。我们只安排了那辆马车,至于弓箭手,不是我们的人……”
张四端一愣,“不是我们的人?……难道朱鼐铉真那么疯?居然为了个女人要杀官?快去查!一刻也别耽搁,这个混账王爷或许不用我们动手,自己就往死路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