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敬您的茶不是一样么?”金七姐用身子挡住范进,一只手在背后打着手势,梅如玉用足平生气力两个起落就冲出门去。一声门响,人已经到了院落里。内心稍稍安定几分,但是周身的力气仿佛就在方才的冲刺间已经消耗干净,周身无力,软绵绵地靠在窗台旁边,只听房间里的声音透过窗纸送入耳中。
“方才什么动静?本官怎么看着有谁从房间里出去了?来人!”
“没有的事,大老爷您喝多了,眼睛花了,哪来的人啊。我一个妇道人家,要是房间里有人,这名节还要不要了。大老爷您赶快喝茶解酒……”
片刻之后,一声茶杯落地的声音响起,随后是金七姐有些慌乱地说道:“大老爷……您这是干什么啊?您别这样,您喝醉了……”
“是啊,本官喝醉了,所以口渴的很。本想喝一杯梅子露,可是等不得了。你想要敬茶,我就先喝你这一杯。”
房间里响起几声桌椅碰撞以及衣衫撕裂的声音,梅如玉只觉得周身发冷,耳中一阵嗡嗡乱响,心沉到谷底。自己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七姐与自己萍水相逢,不过是在赌场里赌过几手的交情,就先是把自己从乐户里救出来,如今更是为帮自己赔上了身子。以七姐的本事,足以摆脱一个醉汉,之所以现在还没能摆脱,原因只能是为了自己。
女子的哭叫声与男子得意的笑声混杂在一处,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梅如玉的胸前阵阵乱捅,扎得她痛不欲生。抬头看去,黑色的云团遮蔽了月光,房间里最后的一点光亮在方才的挣扎中已经熄灭。漆黑的夜正在一点点将自己吞噬、消融,而自己却无路可走。
自幼随父练就一身高明拳脚的女子,此时却觉得自己是那般无助、怯懦。双手抱着膝,紧靠着墙根蹲下,头埋到腿间,人蜷缩成一团。仿佛这样的姿势,可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房间里的声音不时传入耳中,虽然承受的人是金七姐,但是在梅如玉听来,与自己也无差别。
过了不知多久,声音停歇下来,随后范进的笑声再起:“果然是匹好马,等改天本官再来会你。记住,不要总让梅氏出去,她现在还是个犯妇,如果被代王府抓回去,不是前功尽弃了。留在这……本官保着她。”
很快房门响动,随后只见范进志得意满地提着油灯向外走。昏暗的灯光掩映下,那本来英俊的面庞望之如同妖魔。梅如玉蜷缩在阴影中一动不动,直到范进去远了,她才一把推开房门冲进屋里,二话不说先把房门落栓才点燃了油灯。
地上是那早已经撕碎的纱衣,床上自然是被剥成白羊的金七姐。梅如玉望着她那狼狈样子悲从心起,一下扑倒她身上道:“七姐……是我害了你……”
金七姐脸上并没有泪水,反倒强挤了个笑容安抚着梅如玉道:“傻妹子,哭啥。姐为了交朋友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何况是自己的身子。姐总归是个妇人了,不算什么。只要你能保住清白,姐就知足。你说得对,我不该开门的。我不开门,就没事了。”
她边说边挣扎起身,梅如玉道:“七姐,你去干什么?”
“去洗一洗……就算没用,总能骗骗自己不是么?再说我得对得起你姐夫,不能怀着别人的种回去。你睡吧,我洗完了自己回来。别担心我,姐的心路没那么窄,不会为这点事就寻短见。”
她披着衣服来到房门口,梅如玉有心跟上去,却又没有勇气。望着她那沉重的脚步,梅如玉猜测七姐多半是要找个没人的地方痛哭一场,这种时候自然是没人看到最好。自己已经害她受辱,总不能连这点空间都不给她。
来到院落里,回头向房间看去,见梅如玉没跟出来,金七姐脸上那种痛不欲生的神色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得意笑容,自言自语道:“汉人才子原来这般强?都说文弱书生,不想居然如此有力,老娘都不是他的对手。梅氏要是方才留下,我们两个不知道能不能制住他。这么好的男人睡一晚上是运气,怎么会哭?大明的女子真傻。”
她边说边来到院子正中的石桌之前,天生的夜眼,让她不受黑夜影响。取出方才随手带出的眉笔,在白布上飞速书写了几行文字,随后撮指入唇,一声尖哨响起。过了时间不长,那只最近始终在察院衙门上空盘旋的巨鹰落下。
猛禽在金七姐面前如同家畜,头亲热地向金七姐怀里蹭,女子摸了摸鹰的脑袋,“你这毛病跟男人一样,专门喜欢这里。快走吧,别误了大事。”
巨鹰仿佛能听懂女子的话,在她把字条绑好之后,振翅而起,片刻之后就消失在夜幕中。
范进房间内。
张舜卿满脸温柔道:“相公自从到了山西,始终没能品尝到北地胭脂味道,这回满意了吧?大同婆姨天下闻名,想必是比妾身强多了,尤其她们是告状民女,你是她们头上的天,对你丝毫不敢违抗。要她们怎样她们就得怎样,自然更能讨你们男人欢喜。今后相公是不是就要搬到那里去住,要不要让夏荷把铺盖替相公搬过去啊。”
范进连忙举手告饶道:“娘子饶命!我这也是没办法,如果我这次不装醉来个霸王上弓,张家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