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抬头看着范进,对方已经把他按到椅子上。只是用的力气太大,冯邦宁只觉得一阵剧痛,想要跳起来,却又不敢,生怕惹了这位混不论的知县,又惹来一顿揍。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想着要报复我。这些事我已经想到了,也知道会是这样。我没资格不许你报复,如果你想报仇的话,我随时奉陪。不过我要警告你一句,人做事要承担后果,我已经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了,你是否做好了,我就不知道。如果你报复我失败的话,我不会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到时候会怎么样……只有天知道。”
“我不是吓唬你,只是想让你好好想一想。这件事必须有个了结,眼下江宁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指望官府调兵屠戮百姓完全站在你这边是办不到的事,搞不好激起民变或是兵变,这个责任谁也承担不起。官府不能出兵,就只能跟百姓妥协。不吃亏,百姓那里交代不下去,所以怎么也是要吃些苦头。这顿拳头皮里肉外,几日就能好,如果是那些技击中人动手,就没有那么便宜了。那些人的手段,你想必已经见识过了,到时候会怎么样,你心里有数。”
冯邦宁沉默了片刻,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打我是做戏?”
“不完全是这样,我昨天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对一个吃饭砸锅的人,不会有好看法。何况你已经得罪到我头上,我打你一顿难道不是很公平的事?不过正如你所说,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不管有多生气,也得顾全大局。否则的话,我不加一指之力把你丢给外面的百姓就是了,那样才算是出气!我可以告诉你,那些象牙苏木我不会留下,过段时间,杨家会把这些东西以冯公公的名义孝敬给太后,比起卖几两银子,这不是更有用?我虽然不如你富贵,但也不至于贪墨你那些财货。只是你最好想清楚,眼下冯公公虽然得势,但朝内一样有人对公公心怀不满,平日里的小事就不提了,这次东南出了这样的大事,已经没法压下来。事情要通天,京城一定会得到消息。你带十几箱金银财宝离开,就等于把责任扛在自己身上,为了些许财物,担上这么个罪名,值得么?如果事情牵连到冯公公,在太后面前获罪失宠,这个损失又是多少金银能买回来的?”
冯邦宁头上见了汗,不知是饥饿还是恐惧所导致。他问道:“你的意思是……咱是一伙的?”
“当然,不管怎么说,江陵相公与冯公公内外扶持,才有如今的大好局面。你我之间不管有多少私人恩怨,在大事上必须共进同退,没有选择余地。外面那些百姓我可以应付,但是这场乱子,得有个人顶雷。江宁官场的意思,多半就是把锅丢到你头上。”
“他敢!”冯邦宁又来了火气,但是一看范进的目光,火气又赶紧压下去。“那些阿鼻闹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玩他们的老婆。这事明明是那帮士绅大户自己搞出来的,凭什么拿我顶雷?”
“你这话有人信么?要不试试看,你就这么说明,看朝廷信谁?”
“那你什么意思?别绕弯子,我听不懂。”
“很简单,找个够分量的人来背锅,你想想看,江宁城里有谁是分量够,又不怎么招人喜欢,拿他顶雷不会有人有异议的。”
冯邦宁想了想,“你是说……黄恩厚?”
“看来大家的看法一致,这就容易办了。我会写一道奏章,把一切的责任都推给黄恩厚,冯大少也通过锦衣卫衙门,把这个意思说出去。我会去拜访江宁的几位大员,向他们说明冯大少的决断,大家联手发动把黄恩厚搞下来,换自己人上去。织染这个位置日进斗金,相信冯公公身边一定有不少人惦记着这口肥肉。这次算是一箭双雕,既可以洗掉自己的责任,还能挪个位置出来。再者比起你损失的这点小钱,黄恩厚的家当才是大头。”
冯邦宁沉吟片刻似乎有些犹豫,范进道:“如果冯大少不想做这件事我也不勉强,我自己的奏章会上,但是江宁官府怎么说,我就不敢保证了。”
“慢!”冯邦宁显然不想把这么口锅自己顶起来。毕竟他是闯祸才被赶来南方,奴变这种事虽然未成大祸,但性质极为恶劣,哪怕是沾一点边,只怕都要被叔父丢到边塞吃沙子,连忙道:“我又没说不写,可是我手下没一个好文墨,一帮废物。这样吧,你来写,我抄一份就是了。”
“我来写不好,你的口气我模仿不来,找锦衣卫里好文墨的人来做,偌大个衙门不会没有这方面的人。接着我们说一会升堂的事,在堂上你要吃点苦头。”
冯邦宁脸色一变,“昨天的苦头还不够?”
“确实不够。如果你不想吃苦头也可以,我当堂宣布没资格审问,把你送交京师南镇抚司怎么样?不过从这里这么到京师就不归我管,你老兄自求多福。”
冯邦宁想了想,只好试探道:“那苦头严不严重?”
“衙门里的花头大得很,看上去皮开肉绽,实际不损筋骨,也感觉不到疼。再说你躺下让他们打,谁又敢真动手?”
走出房间,就见宋氏站在那里等候。女要俏,一身孝。满身缟素的宋氏站在那里显得很是大气。越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