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规矩,既对百姓生效,也对士绅生效。尤其是士绅,你们是百姓的表率,无数双眼睛眼看着你们,士绅的活法,对百姓有着巨大的影响。所以你们自己首先要有个规矩体面,上元才能有个样子。像是胭脂那种事,绝对不能再发生!我也知道,县令直接管别人的家事,肯定大家不会欢喜,所以你这个当家人就要出来做这个黑脸。杨老爷子死后,你负责给大家来立规矩,定家规,谁不听话,你就惩办谁。至于这个规矩是什么,本官来说了算。”
宋氏道:“范大老爷你……是要吞掉杨家?”
她本就是个极聪明的女子,眼下略一思忖,就明白范进的用心。县令不可能真的去管一个士绅家里的事,就算想要好处,也是有限度的吃拿卡要,尤其是在江宁这地方,更要在意个吃相。可如果他把自己这个家主控制在手里,那杨家整个家族就成了他砧板上的肉,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自己就是他推出来的傀儡。一言一行由其指挥,最后好处怕是大半也要落到他手中。
以宋氏的性子,这种条件本不存在谈判可能。可是眼下的情形却是要么做傀儡要么做死人,城下之盟,又怎么可能有公平可言。她心知,当然若是自己亲自前往县衙,破出脸面陪范进一晚,如今就不是这样的下场。但是此时此地,后悔已迟,自己能做的无非同意或拒绝两个选择而已。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即便看上去后患无穷,自己也不敢真的说一声不要。
范进正色道:“瑾儿说的哪里话?本官若是想吞下杨家,选择和冯邦宁他们合作不是立等可成之事,何必再费这许多周章?恰恰相反,我不但不会吞掉杨家,还会保下杨家。让杨家依旧过体面的日子,只是略微……变变规矩。这样也是让江宁的士绅商贾看看,该怎么样行事才能保住富贵。换句话说,保下杨家亦是本官所求之事,以本官心意,也不会让杨家受损失,这你该明白了吧?”
她问道:“且不说这事能不能做成,妾身先要问一句,大老爷准备怎么救杨家?”
“这很容易,黄恩厚所要的上用缎匹,我来负责为你们筹措齐全,保证不出纰漏。还有那些苏木、象牙,我也会设法交给冯邦宁。这两桩大事一去,杨家就能度过危机,这不是很简单的事么?当然,这不是无代价的,杨家也需要跟本官订立一份契约。请放心,本官是最讲信用的,不会做言而无信的事,只要契约一立,杨家的麻烦,本官就负责扛下了。”
范进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如同魔鬼看着被自己愚弄的凡人。
“苏木、象牙、上用缎匹,总价值多少,你心里有数。你就按着市价写张契约给我,我如果不能帮你们解决这些问题,那自然当什么都没发生。如果我解决了这一切,这些钱就是杨家欠我个人的债。这种救急的债该是个什么利息,你应该很清楚。但是看在我干儿子和你家表小姐是未婚夫妻的份上,我就吃点亏,月息按三分计,很公平吧?至于抵押,就拿杨家那些仆人的身契外加机房的织机,当铺的存货,最后还要加上……瑾儿。这不过分吧?”
宋氏心头一惊,这契约一签,自己岂不是成了范进的奴仆?杨家的危机就算化解,自己也将掉入无底深渊,她摇头道:“我……我是杨家的媳妇,怎么能立这种契约?”
“怎么不能立?做本官的奴仆,总好过寻死不是么?再说了,你只要把钱还上,就一切都解决了,也不用再当奴仆,立刻可以恢复自由之身。而且你这个奴仆身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了我们两人之外,外人不会知道。在人前,你依旧是杨家的当家人,大名鼎鼎赛贵妃,只有我们两人在一起时,你才需要听我的支派,这又有什么不好?只要你立一道契约,这些问题就都解决了,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你不是想要面子么?帮杨家从倾家荡产的危机中化解开来,让整个杨家都念你的好处,这是最大的面子了。这种好事,可是没多少机会的,你家里面成了亲的女奴很少么?又有什么关系?”
宋氏心道,那些成了亲的女奴依旧可能被家中的男主人叫去陪睡,自己成了你的女仆,岂不是也要清白不保。可是这话说出来也没用,再说眼下他要毁去自己清白亦不过指顾间事,自己又去如何抗拒?
范进的声音如同魔音在耳边回绕。
“本官的时间不多,不会无休止的陪你耗下去。你愿意我就帮你。不愿意,就自己想办法。其实我想要你,跟你是不是奴仆有关系么?我现在就脱光你的衣服,你难道还会叫人?我要面子,你更要面子,这个人你丢不起。所以就算本官现在要了你,你非但不会叫,还会拼命瞒下来,不让人知道。所以你到底在担心什么?现在的杨家还有什么可失去的?那些下人的身契,还是你?”
宋氏道:“这契约……对我不公平……”
“瑾儿别开玩笑了,你们杨家放债的时候,难道会对欠债人公平?你我之间要的是各取所需,而不是公平。到底写不写,快点拿主意。”
范进说着话已经站起身,似乎用完了耐性准备离开。宋氏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道:“大老爷,你……你当真言而有信,不骗我?只要我还清你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