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心内又泛起个念头,忍不住道:
“这些人要见我们做什么?怎么范恩公从不曾让人通知我们母子一句?”
“废话,你天天在屋里吐,肯让他见你面么?继荫又病成这样,又怎么和那些客人交谈?见你们也无非就是慰问几句,安慰一番,再给点钱。就那三瓜两枣的,还不够这一趟坐船的钱。现在是夏天,你看看这天多热,慢说是人,就是一筐鱼到了句容也都烂透了。光是让棺材里的死尸不泛味,就得买多少冰,用多少香料,这钱你算过么?怎么,就那点慰问银两你还惦记着?”
郑婵说话很冲,沙氏脾气与她是两个极端,不敢招惹她,只连连说着是误会。等回到舱里,范进却不在,问起来才知,是在另一间舱里照料继荫。直到继荫再次睡下,才返回来。
一见范进,郑婵便直扑到他怀里,低声叫了声,“当家的。”如同妻子在呼唤自己的丈夫。两人的关系突破那一层之后,郑婵就喜欢用这个称呼叫范进,以体现自己与钱采茵的不同,后者只是个表子,自己可以是他的小妾或是外宅,但总归要比钱采茵地位高些。在这船上,自己更是他唯一的女人,是他的娘子。
“怎么了?怎么看着你一脸不高兴的模样,谁又招你了?”范进因为其受过伤害的原因,在得到郑婵之后,也刻意关注着她的情绪,免得让她以为自己嫌弃她的过去,或只是想占她便宜不想负责任,比较宠着郑婵。
出于市井的女子眼界终究比不得钱采茵这种见过世面的,宠辱不惊四个字做不到,一被宠爱,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在范进怀里撒着娇道:
“还有谁啊?不就是那个丧门星了?那女人成天疑神疑鬼,仿佛所有男人都想睡她似的,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连我这么漂亮的都不怕见人,她怕什么?今天好心与她解闷,她反倒挑起相公的不是。问相公为什么不让那些官员与她见一面,简直是好心当驴肝肺。依我看,这一家子就是白眼狼,没必要对她们那么好。花继荫那孩子再好,也不是亲生的,当家的你要是喜欢孩子,我给你生一个。就算我生不了,将来让婉儿给你生,她最听我的,一定答应的。”
“不是那事。我是在想一个问题,你说的这事,很重要。”范进在郑婵耳边道:
“我这次之所以要亲自送她们到句容,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这个。花正芳的死关系不小,不少官员都想借着他的死做文章,对江陵相公不利。我千里送行,就是不让她们有机会和官员接触,这样才免得从她们嘴里说出去什么。等人到了句容,这事的热火劲也过去了,再想翻什么旧帐,也来不及了。沙氏这女人懂的不多,她要见那些人,未必是真想说什么,只是认为这是她作为花正芳女人的一种权力。所以她也不是忘恩负义,只是觉得我没把她当成花正芳的家属看,否则怎么也该让她或是继荫出面,代替花正芳与拜客相见,这是个礼。我现在不让她们见面,甚至不告诉这事,让她以为是我控制了她们,心里不痛快而已。看来,是该让她们见个人了。”
郑婵的脸色也严肃起来,小声道:“若是如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个没人的地方,一刀一个结果了她们,丢下河去!若是当家的下不了手,就我来……”
“瞧你说的,杀人要偿命的,你哪有那胆量?”
“当家的莫小看人,奴家可以杀鸡便可以杀人。在我眼里只有当家的,没有什么王法,只要为了当家的,便是皇上我也照杀!”
范进噗嗤一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这种话对我说就行了,若是别的人听见,怕是真要打你了。再说这办法也行不通,你好好想想,这时候杀人,不等于不打自招?”
“那你就去睡了她,拿住她的把柄,这女人把贞洁看得很重,有了这事她不敢乱说。”
“女人哪有那么好对付啊。”
“那要看男人是谁,当家的手段高明,只要你去下手,保证让她对你死心塌地,让她做什么都肯。就像我一样,现在为了当家的死,也没二话。”
范进一摇头,“那是我恩师心里的女人,我哪能去碰?这办法行不通。好在我留了个后手,也不是没办法治她。她不是要见人么,我就让她去见就是了。”
范进在郑婵耳边嘀咕几句,郑婵先是点头,后来忍不住大笑起来。“当家的足智多谋,奴家能找到你这么个男人,是三辈子修来的福分,只有跟着你这样的男人,才注定不会吃亏。我这回倒要看看,姓沙的还敢不敢再埋怨老爷。。”
两日之后的中午。
衣衫不整的沙氏扑在郑婵怀里痛哭,后者心里得意,表面上则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哭吧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好在没真吃了亏去,就是被他摸了两把,没真被他怎么样。谁能想到,一个朝廷命官,还是花老的学生,居然对你这个师母不规矩。幸亏老爷听到你那里喊救命冲进去救人,若是真被他得了手,你可怎么有脸见人啊。将来再见拜客的时候,你可得多加地小心。”
“不见了,我谁也不见了。一切都有劳范恩公去接待,我可不要再见他们了。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