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重的男人,只能同富贵,不可共患难。我在位时自是千好万好,若真有风吹草动,我只怕他会第一个跳出来,与卿儿反目。用情越深,受伤越重,那时……我怕她挺不过去。”
冯保点点头:“太岳,倒难为你这番苦心了,可是听我一句劝,事缓则圆。以你的权势,想给女儿找个相公容易,可是要找一个放心的,却不是朝夕可就之功,总得慢慢寻找。再说你现在催促过急,只怕侄女一时想不开……”
“所以我才定下一年之期,就是希望这段时间两人不相往来,她对那范退思的心思变淡,接下来便好为她另觅良配。年轻人相处,干柴烈火,海誓山盟一发不可收拾。但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要时间一长,情思转薄,她自己就能想清楚我这番苦心。”
冯保笑了笑,“太岳,说一句不好听的,痴心女子负心汉,若是大侄女想不通……”
“那……就只有听天由命。”向来强势的宰相,少有的说了一句软话,“若真到了那一步,或许就是命数使然,天意如此,我也没有办法。”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们这位堂堂宰辅,向来堂兵正阵,一鼓破敌。结果到了自己女儿身上,就得谨小慎微,用尽心思。说实话,你为侄女花的心思,比打一场仗累多了。还是男孩好啊,再怎么乱来,一顿板子下去就好了,到了女孩这就是麻烦。那个范进……你打算怎么着?要不要我派几个人?”
张居正摇头道:“不要动他。他现在有点什么意外,卿儿那里只怕都会要死要活,那口血刚稳住,不能再让她心气浮动。何况范进确有长才,于朝廷立有大功,这样的人,若是加害于他,便是因私废公。这一科该怎么考,就怎么考,我不会给他什么助力,也不会给他刻意为难,如果可以金榜题名,我也会为他安排一个好前程。”
冯保嘴上不说,心里暗道:你不为难便是助力,终究还是爱女心切,看到女儿吐血,嘴上依旧放硬话,心里便已经软了。范进只要自己检点,做相府女婿就是早晚的事,还是得找个机会,与他弥缝关系才是。
同时,郑家院落里。满面病容的郑承宪早早就来给范进赔礼道歉,又押着女儿过来,指着她脸上的巴掌印道:“这小畜生如此放肆,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了,请范老爷千万不见怪,尊仆若是不出气,就再打她一顿,总要让这口气平了才好。”
这事出在昨天。范进与薛素芳去逛庙市买礼物,家中几个人安顿了家具,分好房舍。桂姐是个心善的人,见郑家丫头满脸烟灰的狼狈样子,心里颇为不忍,拉了她去洗脸,给她洗的一干二净,又为她重新梳了头。
不想郑家姑娘不但不领情反而连抓带咬,就像是被人按着洗澡的猫一样,抽冷子将一抹煤灰抹在桂姐脸上。又给她的饭里下了泄药,害她跑了半夜的肚,现在还在床上起不来。
范进与薛素芳夜里缓步回家,到了家中都快四更,自然什么都不能做,又遇到这事,只能先顾着桂姐。郑承宪天一亮就知道这事,便将女儿拉过来受罚。
见郑家丫头脸上一副倔强神色,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瞪着范进一行,丝毫没有认错的意思,脸上又满是煤灰。范进道:
“小姑娘,你似乎不大喜欢洗脸?我告诉你啊,你可以觉得这样很漂亮,擦煤灰比擦胭脂有个性。但是令尊的病在肺,于呼吸上讲究最多,屋子里有粉尘之类,都会加重病情。像你每天伺候令尊,这煤灰被吸进肺里,于病情极为不利。所以为了令尊身体着想,也该保持卫生。”
“谁知道真的假的,郎中都不曾说过。”小女孩低声嘟囔着,一脸的不服气。
郑承宪举起巴掌,一巴掌扇在女儿头上,“还敢嘴硬?范公子是举人老爷!知道举人老爷么?等到这科下场,便是进士,那是要做官,还可能进翰林院的文曲星君。这天下没有什么事,是读书人不知道的。你个黄毛丫头敢对读书人不敬,爹就先打死了你……”
说的太急,便又开始咳嗽起来。范进看着他,便想起刘勘之,连忙劝解着,又吩咐关清从自己的行囊里,拿了几粒枇杷丸出来。
这是路上张舜卿送给范进的,即便知道刘勘之的病不传染,但是张舜卿心疼情郎,还是给他几粒药做防范。这药来自皇宫,功效比时下外面可以买到的药物自然要强的多,郑承宪喝了药,咳嗽立时便减轻几分,便更是千恩万谢。
有了这一段,小丫头对范进的敌意也减弱了许多,等扶了郑承宪回房休息之后,小丫头又跑到前院问范进道:“范老爷,这药怎么卖?多少银子一丸?”
“小姑娘,这药不是卖的,你有银子也买不到。宫里的东西,宫外哪有。”
“那范大老爷怎么有?”
“这也是我朋友送的,我朋友算是有点关系吧,你在京师应该对这个很清楚的,有些人自己虽然不在宫里,但是和宫里有门路,所以可以得到些宫中之物。”
小丫头哼了一声,“吹牛!你一个南方人,刚到京师,怎么可能跟宫里有门路?你别欺负我是孩子,我可不好糊弄。你这药要是管用,我可以拿银子买,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