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涂烈踏入这震耳欲聋的水世界时，他才迎来了他真正噩梦的开始。
断瀑里的水世界一片朦胧，第一个石台上水流强大的冲击力，让初入断瀑的涂烈不禁打了个哆嗦，但立刻在周身御气而起，将所有的水流逼退离开了自己三指远的距离。
这三指的距离，能够将第一个石台上的水流逼开，可见其修为之精纯。
为了躲避之前雷鸣剑的杀招，林凌此刻上半身在躺在了第六个石台，下半身依托在第五个石台上。
虽然只是一个石台，半米之远的距离，两者的冲击力可谓是天差地别。
从第四个石台到第五个石台，冲击力便已经相当于从练体先天中期到云海初期的拳力了。至于第六个石台……
没有了雷电的麻痹，林凌侧过了身子，眨了眨眼，依然能够看得清水中的世界。激荡的瀑布水，在他的脸上依如女子的抚摸，温柔亲昵，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第六个石台？！林凌收起了双脚，端坐在了第六个石台上。
林凌可以清楚地看到水浪里，有着一个一人来高的阴影，呈椭圆形状向着自己的方向，又再次迈出一步。
以气逼浪？这一定是一个练气的高手。
“主人……”凡月温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怜惜，“这些人为什么一个个都这么可恶，都只听那个萧瑜说的话，完全不管主人在云梦山海图遇到了多大的危险。”
林凌叹了口气道：“人微言轻，他们固执地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却不明白看见的背后又发生了什么。我听私塾的先生说，大陆的最北方在大海上会漂浮着冰山，虽然露出的只有一个小角，但它之所以能够漂浮，是因为它的底下有着庞大的身躯将它托起。我真的很想去看看，那样神奇的景色，只是那时候太小，而现在……”林凌干笑了一下，右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心情再一次跌入谷底，“我连我自己是谁都已经不知道了……”
“月儿，我，我真的是妖族吗？”林凌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
“主人，妖族的品种千千万万，月儿几乎有有所印象，但是像主人这样的，月儿确实没有见过。”凡月的话让先是林凌倒吸一口凉气，后又重新深深呼气，“但月儿能够肯定的是，妖族的血千奇百怪，有乳白色的、青色的、紫色的但绝对没有红色的。红色的血液，是只有人族才特有的血液，所以主人你不必太担心呢！”
“再说了，就算是妖族又会怎么样呢？难道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开开心心地活下去了吗？”凡月娇美可爱的声音带着无比的真诚。
林凌沉吟了片刻，想要说出一番意味深长的大义，却终于发现这些大义在凡月那几句话面前又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是啊……是妖族又怎么样？是人族又怎么样？”林凌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之色，“不过是阵营不同，对我这小小的生命而言，有人会在意吗？只要我能好好的活下去，这就足够了。月儿，你不愧是活了千年的书灵，随便一句话，好像就把我点醒了。”
“主人！！！”凡月羞恼道，“月儿哪有那么老！哼！”
千年的书灵依旧顽皮可爱，在这紧张的气氛里，林凌浅笑一下，开始思考面对他们的对策，毕竟，自己是想要活下去的！
面前的那个椭圆形的阴影已经挪动到了第四个石台上，那是相当于先天中期的拳力冲击力，原本三指距离的水浪已经压迫到了只有一指距离。
如果说先天中期的拳力冲击力是可怕的，但毕竟只是那么一拳。但在这断瀑里，这份冲击力意味着的是无数拳头，从上到下，无时不刻，每分每秒不停歇地击打在人身上！
这是要有多么强悍的身体，才能够接受得了这样的洗礼！？
涂烈脸色煞白，因为他还没有看到林凌的影子！他再次向前走出一步！
第五个石台！强大的冲击力将他的护体灵力彻底击碎，冰冷的水浪浸透了涂烈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他眉眼间的长眉紧紧地贴在脸上，显得极为狼狈。
但是他看到了，看到了水浪里，那个端坐在面前阴影。
林凌！这个在自己面前亲手杀死自己爱徒的外门弟子，竟然好端端的坐在了第六个石台上！
自己天资聪慧的爱徒已经命丧黄泉，这个外门弟子，凭什么还活得好好的！
涂烈手中握起雷鸣短剑，艰难地抬起了手。
是的，艰难。
涂烈练气入云海后期，身体素质想比孟虎确实大大不如。此刻就连抬起仙剑都如此艰难，更不要说能够刺向林凌了。
林凌端坐在第六个石台上，不敢轻易尝试走到第七个石台，若是一个不小心，怕是要受到重伤。
此刻他在水中的视力变得极好，涂烈的身子又近在咫尺，他的一举一动林凌全都看在眼里。
“真是好笑。连剑都举不起来的长老，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林凌站了起来，即使自己莫名地感受到这断瀑里的温和，但强大的冲击力依然让他的身子微微躬起，露出一丝嘲讽。
“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