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图拉等人预谋,利用匠人的精深技巧,制作大量的古玩仿品,以坑骗法兰西人埃里克的钱财。
此举,不仅是为了我的爱国之情,保护国之瑰宝。更多的,也是因为我的无奈。毕竟,眼下我的小命,还悬在慈禧这老婆娘的手里,此时不易与埃里克交恶。当然,我还可以从中,赚到不少的银子。一举三得的事,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溥苣拍着胸脯保证,一心跟着我走。即便是头撞南墙而流血不止,也不绝回头。
我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图拉,只见,图拉猛然将酒杯摔于地上,露出一副愤怒的表情。
图拉随后用手拄着桌边,叹气道:“哎,贝勒爷。恐怕,您还未曾听说过我的往事。”
随即,图拉重重地锤了下桌上,道:“我对洋人,那是恨之入骨的。我们全家,都与洋人有血海之仇。我大伯受着洋人的杀子之痛,我与洋人更是有着杀父之仇。”
闻听此言,我顿时愣住了。未曾想,图拉竟与洋人有着如此大仇。
我惊讶地望着图拉,并未言语,等待其继续往下说。
说着话,图拉陷入了深深地沉思,说道:“贝勒爷,您应该听说过,咸丰十年英法联军攻进京师,火烧了圆明园的事情吧。”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晓此事。确实,作为历史教师的儿子,我怎会不晓得,圆明园这座皇家园林,被列强掠夺并烧毁之事呢?而且,可谓是国之宝库的圆明园,还被掠夺焚烧了两次。
第一次,便是图拉所说的这次,英法联军于1860年攻占北京,土匪一般的抢掠烧毁了圆明园。
第二次,则是十几年后,八国联军于1900年入侵北京,将尚未修复完成的圆明园,再一次洗劫并纵火焚烧。
图拉见我点了点头,继续回忆道:“当年,圆明园的总管大臣名叫文丰,我父亲便是其手下的副官。洋鬼子攻打圆明园的时候,文大人于前门,率守军抵挡英法军队。我父亲则受文大人之命,前去保护园内的常嫔。”
说到此,图拉的眼睛,不经意的湿润了,接着道:“后来,文大人因寡不敌众,而投福海自尽。我父得知消息后,奋力与洋人厮杀。奈何,洋人的火器犀利,又人数众多,我父最终死于洋鬼子的乱枪之下。常嫔也因受惊过度,而身亡。”
图拉抹着眼泪,哽咽道:“不但如此。当年,我大伯便在官窑为官。大伯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大哥,受大伯的耳濡目染,也喜欢上了制器。”
图拉又抹了一把鼻涕,道:“洋人进攻圆明园之时,我大哥正在安佑宫内,修缮园内的器物。未曾想,洋人心狠如恶匪,抢走了园内之物不说,更是纵火焚烧了园子。我大哥,还有300余名太监和宫女还有工匠,尽皆被烧死于安佑宫内。”
图拉流着鼻涕和眼泪,给自己倒了杯酒,灌于口中,继续道:“当年,我年少,便预去与洋人拼命。我跑出家门后,却不幸被洋炮所伤。幸得庐江守备吴大人经过,救得我一命。不然,我早就死在街头上了。”
图拉接连灌下三杯酒后,接着道:“再后来,大伯寻到了我,见我没了父亲,他又丧了子,大伯就将我接到了他那里抚养。我为了报吴大人的救命之恩,便磕头认他为义父。”
图拉抬手,不着边幅的用袖子将脸上的鼻涕和眼泪,一把抹去。咬牙道:“所以,我们全家都与洋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今日,贝勒爷您预对付洋人,我图拉定当为您效劳,万死而不辞。”
我抓着图拉的手臂,道:“未曾想,你竟有如此遭遇。洋鬼子不除,我大清终究难安。今日我力弱,便小惩与他。待他日我力强,必报血海之仇。”
图拉闻言,急忙起身,单膝跪地,激动道:“贝勒爷,我图拉早就盼着与洋人算账呢。曾投效军营,却因身残而不得入。曾想为官效力,却苦等三年而未能成。”
图拉抱拳,恳切道:“今日得遇贝勒爷,实在是老天爷给我的莫大机会。我图拉愿为贝勒爷,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愿贝勒爷您日后能让我,亲手宰杀几个洋鬼子。”
我用力一拍图拉的肩膀,将其托起,说道:“好,我载洸虽年幼,但深知大丈夫当为国为民。洋人欺辱我大清,凌辱我百姓,必当杀之。”
溥苣在一旁拍了下胸脯,插口道:“算我溥苣一个,我早就看洋人不爽了。”
我将图拉和溥苣按于椅子上,为二人倒满了酒杯,端起面前的茶碗,道:“愿我们早日强盛,以报血海深仇。来,大家一起干了这杯。”
众人皆是举杯,将手中的酒杯或茶碗喝空。
溥苣抹了一下嘴,望了望图拉,疑惑道:“图爷,你刚刚说,你预投身军营,却身有残疾么?我怎的看你挺壮实的?”
图拉站起身一撩长袍,抬起右腿踏于椅子上,一把撕开大腿上的裤管。只见,原本应长着壮实肌肉的地方,却空空如也,明显的缺了一大块。
图拉拍着不如他手臂粗的大腿,开口道:“我这条腿,被大炮崩起的石头,削去了一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