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苏汉生离开驿馆走向山外,长庚山门人就慢慢朝驿馆门前围了过来。
他们三五成群地来,但待不久就会走,仿佛在帮什么人盯梢。
其他人都走干净下了,如今驿馆中只剩下我和老左,钟佑堂这才带着几个人风风火火地冲到门外,这一来,就再没离开。
对于他这种为了上位不惜弑师的人,我实在提不起好感,本来好像耗他一阵,心想他自己耗不住了,说不定就走了,没想到这货特有耐心,竟一直在门外死守,丝毫没主动离去的意思。
他有时间耗着,我的的时间可是精贵的紧。
无奈之下,我只能收拾好东西,扶着老左离开驿馆。
其实山门内除了长庚山门人,也不止我和老左两个外人,邢伟和他的特战队此时还在山门内。
一出驿馆大院的门,钟佑堂便笑呵呵地朝我们迎了过来。
此时他的笑容已变得非常官面,那是一种上位者特有的虚情假意和做作。
哟,看样子,钟佑堂终于如愿上位了。
我冲他扬了扬下巴:“你现在是掌门了?”
这一下钟佑堂笑得一点也不做作了,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实打实的得意:“这不也是托了左掌门和小二爷的福么。”
他自己可能觉得这番话没什么问题,但在我和老左耳朵里,这样的话无异于骂人。
不过这也不能怪钟佑堂,在山里待太久了,他的情商不高也是正常。
我对他十分厌烦,于是也不打算再给好脸:“你特地跑到驿馆来,有事要找我们吧?行了,有什么话抓紧时间说,我们还得赶路。”
钟佑堂一阵扭捏,耽搁好几分钟才开口道:“我是觉得啊,像我们这样的山门,也该为行当出一份力气了,老这么藏在山里,终究不是正道。”
隐修山林怎么就不是正道了?应该说,隐修山林本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有些隐世不出的人喜欢坐井观天,自以为无所不能,无所不知,长庚山门人就属于这一类。
我懒得接茬,只等着钟佑堂继续说下去。
中间又停顿了好几分钟,钟佑堂才开口道:“山门的基业肯定是不能动的,不过我们可以在山外开个分堂,我想好了,就在渤海湾开分堂,希望左掌门和小二爷能做我们的监理人。”
这老小子够精的啊,他也不知道从哪打听到我和老左都在渤海湾定居,竟想出这么一出。
让我和老左作他们分堂的监理人,说白了就是要和寄魂庄,和仉家攀上关系,以后在行当里走动,也好有个靠山。
可就钟佑堂这品性,谁敢给他做监理人?
像这种货色,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做出为人不齿的腌臜事儿来,谁给他当靠山谁倒霉。
老左做事讲究一个“和气”,委婉道:“我已经是仉、黄两家的监理人了,不好再监理你们的分堂,还望见谅。”
卧槽,这是把锅甩给我了。
果然,听老左这么一说,钟佑堂立即将视线死死锁定在了我的脸上。
我可没老左那么客气,直接朝钟佑堂摆摆手:“不行。”
钟佑堂立即追问:“为什么?”
我说:“让我做分堂的监理人是吧,不是不可以,但有一个条件。哪天长庚山能选出一个德才兼备的人来做掌门,我就给你们的分堂做监理人。”
说罢,我就扛稳老左,转身走向山门外。
钟佑堂愣愣地站在原地,一脸呆滞地望着我,等到呆滞褪去,他的脸色就开始青一下紫一下地反复变化。而那些离钟佑堂比较近的人听到我刚才的话,一个个都开始转眼珠子了,也不知道心里头在盘算些什么。
快出山门的时候,老左无奈地笑了笑:“你也太直接了,这么干很容易得罪人啊。”
我表示无所谓:“宗门想在行当里吃得开,靠的是和气,世家想在行当里立住脚,不光要和气,还要强势,咱们的处境不一样,做派当然也不一样。”
老左点头:“这倒是不假。其实有些时候我也想强势,可条件不允许啊。”
“你该强势还得强势,要是让你一天到晚跟人虚与委蛇,就你那性子,早晚得爆发。说实在的,咱们这个行当发展了这么多年,到今天,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一张遮羞布,和气是什么,就是告诉人家说,他脸上的遮羞布挂得对,挂的美。强势是什么,就是把别人脸上的遮羞布撕下来,挂在自己脸上。咱们这代人的历史使命,就是将所有人的遮羞布全都撕掉,撕下来也甭往自己脸上贴,咱们要把所有的遮羞布都消灭掉。”
“那东西撕不掉,也毁不掉。人要是没了这块布,早就自我毁灭了。这话应该怎么说呢,应该这么说,夜魔永生,阳神永生,遮羞布亦永生。”
“精辟!”
我们俩你一言我一语,不着四六地扯着淡,就见邢伟冲出山门,一路小跑朝我们这边追了过来。
不用猜我也知道邢伟为什么专程出来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