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突然想起,杜康刚下车的时候,曾和老胡有过一次密谈,这会儿也是好奇,就问了句:“杜前辈,一个小时前,你对老胡说了什么?”
杜康抱起了双手,声调低沉地说道:“当时我问他,能不能将麒麟胆的事告诉你。”
我说:“听说在崖山海战的时候,麒麟胆就不知所踪了,为什么如今它又落在了老胡手里?难不成老胡祖上是海商,要么就是海匪?”
杜康摆了摆手:“胡家的历史我不太清楚,目前也不能确定,他们家的麒麟胆,和古书上记载的麒麟胆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我问他:“胡家的麒麟胆放在什么地方了?”
杜康:“据说就埋在祖坟里,当初小胡的祖父过世的时候,小胡的父亲曾开过一次祖坟,所谓开坟入棺嘛,就是把老冢打开,再把新亡故的人放进去,那一次开坟的时候,小胡也在场,据他说,当时他看见冢洞里有一口烂棺材,在半截棺板下面,压着一个足有拳头大小的绿胎珠子,阳光顺着洞口照进去,映到了珠子上,他就看到珠子里好像有浓雾滚动。如果他没记错当时的情景,就算祖坟里的珠子不是麒麟胆,也应该和麒麟胆非常像了。”
我环抱起了双手,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这么说,要想拿到那颗珠子,就必须刨开胡家的祖坟?”
杜康也是一脸无奈:“刨他人祖坟,这是损阴德的事,咱们不能干。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如果小胡无法扛过这场天劫,导致护甲断了血脉,胡家的祖坟,就不能不刨了。”
我点了点头:“后代若因天劫而死,导致家中断代,祖坟必定生邪,确实不能不刨啊。可如果老胡扛过了天劫呢?”
杜康摇了摇头:“他身上没有修为,年轻时也没做过功德,这场天劫,他怕是无法扛过去的。如果他真的能侥幸活命,咱们就只能等到他寿终正寝,再借由他的后人之手将祖坟打开了。”
从感情上讲,我不希望老胡出事,但如此同时,我又想早点拿到坟里的东西。
当时的心情确实挺矛盾的。
过了小片刻,杜康又对我说:“也不知道不周山的人跟上来没有,我看,还是早点联络龙家比较好,如果等到不周山的人摸进村子,老龙家的人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我点了点头,但没多说什么。
早在一年前,仉亚男就曾反复叮嘱我,说什么,在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不要贸然动手。实用也说过,如果你不了解对手的底细,最好不要妄动,要尽量将自己藏在暗处,不但万不得已不现身。
如今我尚不知跟踪者的底细,现在就联系龙家,未必是最好的选择,可如果再耽搁下去,我也担心不周山的人来得太快,他们毕竟人多,村子里却只有我和杜康,李淮山只能勉强算半个战力,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如果被不周山的围,后果难料啊。
杜康拿出了手机,去联络龙家的人了,我依然抱着手,默默站在村口,一边朝着村子里观望,一边焦急地等待着,等待着吴林来信。
一直到太阳开始西沉了,吴林那边还是没有丁点动静,杜康找村里人买了一些食物,随后就带着我和李淮山去了老宅,今天晚上,我们就住在这里。
我问杜康,为什么村里人看到我的时候,都是一副警惕而又敌视的样子,似乎眼下这个村子,并不欢迎外面的人进来。
杜康说,这里的村民是被外面的人吓怕了,当初老胡在村西头建亭子的时候,曾请来了不少外地的务工人员,这些人里有几个品性不正的小青年,经常在村子里偷鸡摸狗的,还打伤过当地的村民,加上后来村民们得知自己的运气就是被外地人建的八角亭给抽走了,从此以后就变得越发忌惮外人,凡是有外面的人进来,他们都会十分警惕。
我想,这个村子里的人,应该是极少和外面的社会接触的,在他们眼里,这个世界似乎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村内”,另一部分,就是“村外”。
在他们看来,村内的世界不一定总是善意的,但外面的世界,大概总会对他们充满了恶意。
夜里,我和杜康起了炉灶,做了点简单的饭菜,李淮山就坐在炉子边烤火,就算是炉子里黑烟直冒,抢得他咳个不停,他也不愿意离开。
如今又快到年关了,回头想想,从那一次去贵州到现在,一晃眼竟过去了整整九个年头,可即便这么多年过去,老李还是忘不了当年领略到的那股子温寒。
“温寒”这个词,是李淮山自己造出来的,意思就是温水煮青蛙,寒到骨头里,这家伙的语文水平比我还低,能造出这么词,也是因为南地的寒冷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
据李淮山回忆称,09年年关的贵州真的很冷,但那种寒意和北方的烈寒完全不一样,北方的冷,尤其是东北的冷,就像一把磨利的刀子,割在身上,让人皮开肉绽,可贵州的冷,更像是温水煮青蛙,刚刚和这股寒意接触的时候,你几乎感觉不到什么,但这股寒意中还带着很浓的湿气,它会顺着你身上的毛孔,一点一点地渗入到皮肤里,最后附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