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毕竟和寻常的游魂不同,八卦钱无法克制它们也在情理之中。
李淮山和侏儒见皮偶不受八卦钱的影响,似乎都有点慌了,他们两个各自拿着法器,李淮山向前走了一步,挡在我面前,侏儒退了一步,躲在我身后。
我伸手将李淮山推开,从口袋里拿出梼牙,用阳线拴住梼牙的刀柄,甩动手腕,将梼牙掷了出去。
和八卦钱一样,梼牙对这些偶子也没什么作用,我扔得用力,迟钝的牙刃总算扎穿了一个偶子,也化解了偶子上的怨气,可那偶子依然能动,在原地顿了一下,又随着对付压上了河道。
李淮山胡乱打着光,很费解地问我:“怎么连梼牙都压不住它们,这些皮偶,到底……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是一堆沾了魂魄的人皮,还能是什么东西?”
此时偶群离河道已经很近了,可我心里却变得越发沉静,说话的时候,语气也比平时更平和了。
以前我听二爷说过,在古代的时候,仉家人曾在沙场上锤炼出了一种很特殊的心智,那就是越是身处险境,心中就越是安宁,还说什么,这样的安宁,其实是一种求生的本能,因为当你面临险境的时候,心里想得越多,就越容易死。
而这样的心智,也随着血脉,在仉家人身上代代流传,可后来大概是因为日子过得安生了,不用再沙场提刀,这份流传在仉家人血脉中的天性,也早已荡然无存。
不知道是因为回到仉家的这一年来,经历的凶险太多,还是因为找到本心的缘故,如今这份怪异的心智,竟又在我身上浮现出来。
也说不上来我当时是什么感觉,既没有因为凶险临近发慌,也没有因为心中的这份安宁而感到兴奋,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很轻松,但又特别充实,浑身都暖暖的,手上也只是做着自认为应该做的事,没有丝毫杂念。
我目测着偶群与我之间的距离,又收起八卦钱和梼牙,从口袋里摸出了幽冥通宝,开始在血液中调和炁场。
过去调和炁场的时候,我总要将大部分注意力就凝聚在念力的调动上,整个调和过程也相对漫长,要想催动一次幽冥通宝,至少需要一分钟的准备时间。
可现在心里沉下来了,只不过一呼一吸的功夫,炁场就已经调和好,我先将手探到背后,将侏儒拎到了身前,随后才用力收拢左手,让幽冥通宝的钱锋扎破指根的皮肉。
之所以把侏儒拎到身前,是因为我怕他偷袭我。
柔和的炁场随着血液在幽冥通宝的钱面上搅动起来,前后不到一秒钟的功夫,幽冥通宝就被催动了,一道刻满鬼文的石门清晰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侏儒盯着乍然出现的鬼门,愣了一下,随即转过头来,瞪大眼睛看着我:“你就是仉家的阴差?”
我斜了他一眼:“别说废话,帮我护法。”
在我说话的时候,鬼门已经大开,巨大的吸附力急窜而出,附着在皮偶上的魂魄顿时受到了影响,一个个从偶子的胸口处被拔了出来,在半空中兜一个小圈,接着就朝鬼门快速飘了过来。
待在彝寨的一个月里,我的修为又提升了一点,但在此期间没有召唤过鬼门,这次鬼门一出,我就发现门底附近由黑色的影子在来回攒动,当一批批魂魄飞入阴曹的时候,这些黑乎乎的影子也慢慢将脑袋伸出了地面,我打眼一看,才惊奇地发现,那竟然是一个个身子颤个不停的小鬼卒。
小鬼卒们凑在地面上,你压着我,我压着你,一起颤着脑袋,朝着偶群那边张望,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出手帮忙。
是不是每次我召出鬼门的时候,它们都在,只不过过去我的修为太浅,常常看不到它们?
大片人偶被拔走了魂魄,藏在偶群后方的花尸突然有了动作,我在炁海的视野中看到它正挥动双臂,挥舞的速度很慢,看那动作,还像是在冲着什么人勾手,示意对方靠近它,而那些还没凑到河岸附近的皮偶就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召一样,慢慢地退了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