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停下来回身观望的时候,石尔依然快步向前走这,此时已经和我拉开了三四米的距离。
我快跑两步,紧紧跟上他。
阳历的一月份,全国的大部分地区正处寒冬,当地的最低气温却依旧维持在零上七八度,在寨子里的时候,地上还能偶尔看到散落的黄叶,可眼前这座老巫山却能在万物本该凋零的日子里,禁锢住春色的最后一丝气息。
火光照亮了地上的草和与我擦肩而过的树叶,我现树叶上反射着带有生命气息的油光,只不过那样的油光不想春绿那样让人心情舒畅,反而有一种苟延残喘的油腻感。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座山也快死了,但由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它还在苦苦支撑着。
到了林子的最深处,石尔突然停了下来,他高高举起火把,让火焰在他头顶上空一米左右的地方跳动,随后又转过身来,朝所有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一直盯着石尔头顶上的火光,林子里没有风,可高空中的火焰却像是受到了惊扰一样,疯狂地飘摇起来,很快,明亮的外焰就变得十分暗淡,只剩下蓝色的内焰还在不断跳动。
石尔一边高举着火把,一边慢慢蹲下身子,他的后背紧贴着夜,侧脸紧贴着地面,脖子微微伸长,眼睛似乎正盯着前方。
几分钟以后,石尔手中的火把突然抖动了一下,他的身子好像失去了控制似的,也跟着胡乱颤了两下,在这之后,火把上的火焰突然变得极为耀眼,而在林子的另一头,也传来一阵低沉的鸣响。
那是一种类似于虫翅震动的“嗡嗡”声,起初这道声响从正前方慢悠悠地传到我的耳朵里,可随着鸣响的频率越来越强,我就感声音好像来自于四面八方,在周围的树影中,好像有无数个声源正在慢慢朝我们围拢过来。
我感觉情况不太对劲,立即用定神术加持视野,在炁海流沙中,就见一股阴阳大炁正顺着地底慢慢从我们脚下的土壤中涌出。
这道大炁先是慢慢地上扬,到达我们头顶上之后,又以极快的度凝成一股炁云。
我的视线随着炁云移动,就见它慢慢飘到约达身边,约达仿佛也感觉到了什么,身子立即颤了一下。
在这之后,炁云又慢慢移到了李淮山面前,以李淮山的修为肯定看不到这股炁场,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转移视线,朝着炁云瞥了一眼,眉头狠狠皱了一下。
炁云从李淮山面前离开,缓缓地在空气中飘动,最后来到了我身边。
这团炁云即便在炁海流沙的视野中,也处于半透明的状态,按说里面应该是什么都没有,但在我盯着它看的时候,也能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暗藏在炁云之中,默默地观察我。
就在这时候,一股混沌炁场从我的丹田中冲出,快涌遍了我的五脏六腑。
说起来,这股不明不白的怪异炁场也算是我的老朋友了,自从我和吴林一起在破碎空间里走了一遭以后,它就一直潜藏在我身上,每当我遇到危机的时候,它都会跑出来救场。
如今它又一次出现了,我立即意识到危机已经逼近,于是用最快的度摸出了幽冥通宝。
这边我刚把幽冥通宝拿出来,盘踞在我身边的炁云就立刻消散了,就连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嗡鸣声也在同一时间消失无踪。
炁云和嗡鸣声一经消失,我的念力竟然也跟着散乱起来,定神术无法再为我加持视野,炁海流沙的景象像一捧被风吹走的黄沙一样,快在我的眼前流逝殆尽。
在我视线所及之处,只剩下了李淮山的小半个身子、从附近照过来的火光,以及远处的大片树影。
我朝着石尔那边看了一眼,才现石尔已经站直了身子,他手里的火把已经熄灭了,月光穿过了林间的密影,正好投射在那只火把的顶端,借着这道月光,还能依稀看到几缕慢慢扬起的青烟。
石尔叹了口气,转过头来对我说:“后面的路,你来打头。只要一直向前走就行了,千万别偏离方向,方向一乱了,咱们就出不去了。”
说完这番话,石尔就收起已经熄灭的火把,快步走到了队伍的末尾,接替约达殿后。
我一直目送石尔走到远处,他站在约达身后,我的视线也正好落在约达身上。
就见约达朝我扬了扬下巴:“继续走吧,如果四支火把全部熄灭,你再把阿乌的令牌取出来。”
我点点头,转回身子,继续向前走。
这时候,那股混沌而又平静的炁场依然覆盖着我身上的每一段经络,行走中,我感觉自己的内息竟变得越来越平稳,这股混沌炁场似乎在默默滋养着我的肺腑和每一条血管。
大概是因为太过舒适的缘故,我的脚掌逐渐进入了完全放松的状态,没多久就无法感觉到鞋底和杂草接触时传来的松软触感了,脚下没有感觉,可能也导致了我的动作变得越来越奇怪,走在我身后的李淮山忍不住嚷了一声:“仉若非,你没事吧?”
我仔细辨认着前方的路,边走边回了一句:“我能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