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南茜大概也不想久待,最后说了句“陈老汉家的牛好像快不行了。”,就急匆匆地离开。
我没明白胡南茜最后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恰好眼前的汉子也姓陈,我琢磨着这番话可能和他有关,就想打听打听到底什么事。
可还没等我开口,汉子就斜着倒三角似的眼睛,狠狠白了我和李淮山一下,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了些听不懂的话。
虽然当地的口音不是特别容易辨认,但我隐约从他的话语里分辨出了一个“日”字,和一个“娘”字。
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初次见面就对我们充满了敌意。
说真的,要是放在过去,我的拳头指不定已经落在他脸上了,可现在我却强行忍住了打人的冲动。
不是我的脾气比以前好了,我是怕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动手就要了他的命。
人家骂你一句,你一拳把对方送进太平间,然后自己被押进监狱,等着秋后正法。白痴才会干这样的事。
我不是一个狭隘的人,但心性也算不上宽厚,等把胡南茜的案子处理完,有些场子,我还是打算找回来的。
李淮山大概完全没有听懂对方说了些什么,他只是皱起眉头盯着眼前的汉子,看样子没有动手打人的打算。
说真的,当时我看着汉子,“打人”这两个字就一直在我的脑子里徘徊,现在想想,我那时候不管是心性还是格局,真的很小。
在仉家待了一年,我竟然还把自己当成家具城的那个社会青年,却忘了自己和寻常人相比,最大的优势在于身份。
我是个阴差。
胡南茜走后,汉子就靠在车窗前一个人闷闷地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所有的烟屁股都被他随手扔到了地上。
二十分钟以后,他拉开车门进了驾驶室,我和李淮山也没废话,直接上车。
看得出来,眼下这个汉子绝不是一个注意个人卫生的人,他套在身上旧夹克上蒙着一点尘土,袖口附近还能看到黑漆漆的油渍,车子里的卫生状况和他身上那件夹克也差不多,座位看起来全都黑乎乎的,车厢里到处都能看到薄薄的土,在车厢的角落里,还有一层层厚厚的油渍。
在这样一个脏乎乎的环境里,还能闻到一股消毒液的味道。
我们刚上了车,还没等坐稳,汉子就发车了,他第一脚油门踩得很急,好像故意要把我和李淮山晃倒。
好在我们两个虽说江湖经验不怎么样,可身手还都过得去,快速扎实马步,就抵住了车身的剧烈摇晃。
汉子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们一眼,眼神中透着几分戾气。
李淮山有些按捺不住自己了,当场就挥起了拳头,我一把将他拉住,朝着他摇了摇头。
我担心,如果我们两个在车上打了汉子,胡南茜给我们的案子可能就做不下去了。
李淮山强行忍下了一口气,气呼呼地坐下。
汉子看来一早就知道旅店的地址,在车上,我和李淮山都不屑于和他说话,他也不理我们,可即便这样,他还是将车子开到了旅店门口。
胡南茜果然一早就将我们的车开走了,汉子一个急刹车将车子停住,我和李淮山立即下车,上楼拿了行李。
汉子虽然一直没好脸,但在我们两个拿行李期间,他却老老实实地楼下等着,没有离开。
我心说这家伙可能不想来银川,是村民逼着他来的,所以从刚才开始就摆着一张臭脸,但由于一些不得已的理由,他又不能抛下我们两个不管。
车子从旅店门口驶离,就一路向南疾驰,直奔西海固。
起初我们走的还是比较平坦的公路,可在上路的第三个小时以后,汉子就先是将车子开上了乡道,之后又上了盘曲的山路。
随着越走越深,窗外的景象也渐渐变成了黄土丘陵特有的大沟大壑,尘土顺着车轱辘飞扬而起,让窗外的天空也变成了山壑的颜色。
看到这样的光影,我顿时感觉到一阵干渴。
汉子似乎也不喜欢窗外的景象,他变得厌烦起来,开始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大概是为了防止外面的尘土钻进车里来,他抽烟的时候没有摇下窗户,以至于这个车厢里很快就聚集了浓浓的烟雾。
我和李淮山都是烟民,李淮山的烟瘾还很大,可即便如此,车厢里过分浓烈的烟气还是让我们时不时地咳嗽两声。
本来是不想理会那个汉子的,可我也是实在忍不住了,就伸了伸脖子,对着驾驶室说:“哥们,先别抽了,外头是沙里头是烟,没法喘气了都。”
他抬了抬头,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然后就提高了音量,凶巴巴地说了一串我们听不懂的话。
这一次,我又从他的话里听到了“日”和“娘”,李淮山看来也听到了。
李淮山当场就恼了:“妈个x的,你说什么!弄死你个x养的!”
说着李淮山就从车后座上站了起来,抡起拳头就往汉子后脑勺上招呼。
我伸手压住李淮山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