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的彼岸花。
花越开越盛,花瓣的颜色越来越红。
在这朵花绽放到极限,花瓣的颜色如同沸腾的鲜血时,飘在我头顶上方的幽绿色薄纱突然变亮。
我瞪大了眼睛,夜色下的眸子里映出了飘在空中绿光,那就像是一条穿破夜空的河,微风所致,在河水中激起了一道道波纹。
那些波纹变得越发绵长,河水奔腾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没多久,一座铜门冲破水面,无声地从河中升起。
鬼门!
我清楚地记得,当初我在破碎空间里遇到凶神,幽冥通宝就曾在剧烈颤动中召出了这道青铜鬼门。
此时我仰头看着它,它浮在半空中,离我似乎很远,我无法判断它的大小。
在肉眼中,它的大小只相当于天上的一小片云,可我却隐隐预感,就这片似乎想要吞掉整个夜空。
在我的注视下,鬼门完全浮出水面,并缓缓开启了。
厚重的门板在敞开的过程中,幽绿色的河水似乎受到的惊扰,竟无缘无故地沸腾起来,看到河面上扬起来的大量水泡,我突然想起了在破碎空间中见到的沸水渠。
足足二十分钟之后,鬼门终于完全开启了,在门板停止移动的那一刻,河面上突然安静下来,我心中一沉,就感觉被夜色笼罩的大地仿佛都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活力。
门板大张的鬼门就那么静静地立在那里,门的另一侧是沉静的幽光,门的这一侧,则是静谧的夜。
我隐隐感觉到,在这过于极端的安静中,似乎正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默默酝酿着。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毫无征兆地意识到夜空的静谧已经被打破了,紧接着,从鬼门中突然爆发出了巨大的吸引力,无声的飓风在夜穹中猛烈盘旋着,就连天地间的阴阳大炁都不受控制地涌入鬼门。
先是阴阳大炁,然后是我身上的念力,再然后,是潜藏在夜色下的孤魂野鬼,全都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吸进了鬼门。
视线中,难以计数的魂魄在快速闪动着,就像是一簇簇聚合在一起的流星,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冲进鬼门。
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孤魂被鬼门吸走,我只知道每当鬼门中多一副魂魄,我心中就多一份压力。
这样的压力不是凭空出现的,真的有一股力量压在我的心口上,随着被吸入鬼门的魂魄越来越多,这股力量也变得越来越强悍。
我当时就意识到,所有被被鬼门吸进去的魂魄,全都进入了我的体内。
直到现在,我才开始认真考虑空云道长对我说得话。
整个阴曹地府,都藏在你的体内。
我知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可空云道长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如果他的话是错的,眼前这一幕又该如何解释?
鬼门中的那股吸引力是突然出现的,而在它消失得时候,依然是毫无征兆。
等最后一批孤魂野鬼进入鬼门以后,我的视线突然模糊了一下,等恢复过来的时候,鬼门已经关闭,那股几乎能将夜空吞噬的吸引力也消失得没有踪影了,如同它从未出现过一样。
我眯了眯眼睛,想仔细看看那道青铜打造的鬼门,可就在这时候,视线又猛地模糊了一下,紧接着,我就感觉心口先是一松,接着又是一沉,好像有什么东西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一分钟以后,视力终于恢复正常,夜空不再像刚才那么黑,在视线的西极,一小团云飘在遥不可及的穹顶上,午夜的月光压在这团云上,勾勒出了云的轮廓和阴影,在我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盏路灯。
昏黄的灯光照在我的背后,我朝着正前方望去,就见对面的墙壁上映出了我的影子。
巷子深处的灯光,连同被云层遮住一半的月一起出现,似乎在刻意地向我灌输一种意识,它们想告诉我,刚才我看到的所有景象都是假的。
我抬起手来,看了看手中的幽冥通宝,现在它已经停止抖动了,我的指根处也没有伤痕。
但在手掌的边缘,却挂着一缕没有完全干涸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