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当初我离开仉家的时候二爷就说过,在我离开的这段日子里,仉恒一定会派各型各色的说客来找我,让他们劝我早点回家。
接连几日的长途奔波,再加上进村以后脑子就变得浑浑噩噩,我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我盯着门外的仉百川,仉百川脸上也挂着老诚的微笑,一语不发地望着我。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仉百川先开口了:“不请我进去啊?”
我摇了摇头:“暂时没这个打算。”
仉百川大概没想到我这么不客气,眼神中闪过一道淡淡的惊讶,但随后他就笑了:“你还真直接。哎呀,其实我不想来的,你说,你回去对我有什么好处,你要是一直不回去,冬字脉定门的位置就是我和仉寅的,可你要是回去了,我们两个就只能争个副位。要不,你就别回去了吧。”
我笑了笑:“行,那就这么定了。”
说着我就要关门退回屋里,仉百川赶紧上前一步,拿双手圈住我的胳膊,嘴上直嚷嚷:“你给我等会儿!我这还没正儿八经开始说呢,你就这么定了,定什么了你啊?”
我还是忍不住笑:“不是你让我别回去了吗,我这么说,不也是为了随你的心意么?”
仉百川张了张嘴,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先是沉默了好一阵子,后来又一脸沉重地问我:“你真不打算回去了?”
他突然间变得正经起来,我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现在还没想好呢,我打算等这一年的游历结束了再做打算。”
仉百川这才将我的手松开,叹口气说:“这样也好。”
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接下来我和仉百川又一次陷入了沉默,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仉百川摆着一副锁眉沉思的样子,似乎在努力整理措辞,我就站在门口,犹豫要不要让他进来。
后来还是李淮山凑到门口来,对着仉百川说了句:“你怎么来了?”,才算是打破了沉默。
仉百川对李淮山说了句“找若非有点事”,完了又对我说:“哎,其实吧,我原先是真不想来啊,可大爷硬催着我来,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我朝着仉百川摆摆手:“行了川哥,你也别劝我了,我不想这么早拿主意。”
仉百川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也尊重你的想法。可大爷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这人,执拗惯了,你是他亲孙子,不管出了什么事,他都能帮你护着短,可我们就不一样咯,他要是知道我们到了这,见了你,却没能把你劝回去,我们回去以后,少说挨顿骂,要是赶上大爷心情不好,说不定连明年的养钱都没了。”
我皱着眉头问仉百川:“你刚才说……‘我们’?也就是说仉恒不止派了你一个人来?”
仉百川也显得很无奈:“可不是么,我只不过是第一波,第二波第三波接着就到。我觉得你啊,还是别老在这一个地方待着了,出去转一转吧,一来呢,你能避开大爷派来的人,二来呢,你走了,我们回去也好交差。”
我点了一下头:“行,我知道了。”
说完我又要把门关上,仉百川却一把撑住了门板,皱着眉头问我:“你在里头捯饬什么呢?就这么着急关门啊,难道是怕我进去?”
没想到仉百川这人表面上看起来忠厚老城,私底下竟是个多疑的人。
我一手抓着门沿,死活不让仉百川把门推开,一边压低了声音对他说:“这家有个女人,神经不太好,家里生人多了她害怕。”
仉百川显然有些不信:“真的?”
我顿时有点不耐烦了:“阴差不说谎。”
对,我确实没说谎,但也没把实话完全说出来,我不让仉百川进门,一方面是因为前两天疯女人被要债的吓到了,现在一见生人就紧张,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现在确实不想和仉百川有太多交集。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仉百川,我立刻就有种置身于鬼串子的感觉。
仉百川朝门缝里撒望了一眼,稍稍犹豫了片刻才冲我点头:“那行吧,我就不进去了。你收拾收拾,赶紧走,别让后边来的人碰到你,我回去以后也跟大爷说没见到你,就这么着吧。”
说完这番话,仉百川就转头朝村口方向走了,我一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村路的拐角处,才关了门,和李淮山一起到餐桌那边吃饭。
老胡是个有眼力劲的人,见我和李淮山坐下以后都是一句话不说,自顾闷头吃饭,他也没问我们外面来的人是谁,只是不停地帮我们夹菜。
吃完饭,我就将摩托车钥匙连同四百块钱一起交给了老胡,起初老胡是不肯收我的钱的,可耐不住我执意要硬塞给他,他扛不住,还是勉强手下了。
在这之后,我和李淮山就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行李,带上大小黑和铁锤,离开了老胡的家。
临出门的时候,老胡问我们什么时候回来,李淮山笑着对他说,等他把那四百块钱花完,我们差不多